但是这一年来,陈永邦已经越来越少联系我了,只是偶尔和父母通话的时候,还会知道他偶尔去探望我的父母。
所以在我的心里,始终对陈永邦抱着一丝抱歉的情绪,他像是我确定自己性倾向道路上的一个牺牲品,而且他温文儒雅的绅士风度,总是让我难以对他恶言相向。
汽车终于驶进了熊峰家的小区内,我们三个人又合力把熊峰从车里扶出来,并一起架住他爬上了四楼,从他的裤子兜里找出了他的家门钥匙。然后又费力的把他带到自己的床上,把他放倒在床上,陈永邦还替他脱下了外衣,脱了鞋子。杉杉跑去浴室,用沾着温水的毛巾替熊峰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我们替他盖好了被子,并一起走出了他的卧室。
熊峰租住的是一个老旧的一居室,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却凌乱不堪。以他的个性也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并不爱收拾的男人,甚至有点邋遢。沙发上全是报纸和杂志,地面上也乱七八糟的散落着他的鞋子、书包、甚至还有随便丢弃的饭盒!
陈永邦的默默的开始收拾起来,并且熟门熟路的把东西摆放进合适的位置,并去厨房拿了一把扫帚和簸箕,细细的扫着。最后还不忘去厨房给我们分别倒了一杯温水,抱歉的对我们笑笑,淡淡的说着:
“真不好意思,大峰有点不爱收拾,每次来我都会帮他收拾一下。”
陈永邦真是一点也没有变,依然心细如尘,甚至超过一个女人。在很多方面,我都自愧不如。杉杉出奇的安静,只是默默的观察着我们,似乎嗅到了空气里别样的滋味。
没过多久,我便起身告辞了。还不放心的看了看卧室的大门,有些担心熊峰今晚的状态。陈永邦很快察觉了我的担忧,立刻轻声的安慰我:
“我先送你们回去吧,等下我再回来照顾大峰。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然后他走在我们的前面,替我们打开了大门。把我们让出去以后,才回身轻轻的锁上了大门。然后赶在我们身前,用手机的光亮替我们照着楼梯,一边还小声的提示前面还有台阶。
送我们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依然没有什么话,陈永邦只是简单了问了问我们住宿的地址,我和杉杉坐在后车座上,不时的告诉他在哪里转弯。
到达我和杉杉住宿的宾馆前,陈永邦还提前跑下车,为我们打开了车门。他把一切都做的细致妥帖,让人既不觉得很唐突,又会感觉由衷的温暖。
在杉杉踏上宾馆台阶的时候,陈永邦在身后叫住了我。
“澜澜,有时间谈谈吗?”他询问的望着我,嘴角依然是惯有的笑容。
我回过头看了看杉杉,杉杉的表情有点异样,但她还是点了点,示意我跟陈永邦走吧,然后转身走进了宾馆大厅内。我站在石阶上,疑惑的看着陈永邦,心里有些慌。
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很温柔的语气:“澜澜,不要总是这样硬邦邦的,好久不见,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罢了,好吗?”
陈永邦温柔的凝视着我,眼里似一波温柔的湖水般。实在无法拒绝他,只好被他牵着,静静的走在安静的午夜马路边。
路灯微弱的光线,照在路面上,有些惨淡。四周变得非常安静,可以听见风吹树叶沙沙响的声音。我们就这样默默的走了一会儿,陈永邦才终于开口道:
“明天几点走?”
“12点半的火车。”我回。
“恩……你上次回来也有一年半了吧?时间过得真快。”陈永邦带着淡淡的哀伤语气。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他。
他停了下来,转回身安静的看着我,眼镜在路灯的照耀下,反着光,让我看不清镜片后的那双细长的眼睛。
“我听大峰说过,你和博士后要结婚了?”他轻轻的问着。
“恩。”我只简单的回应着。
“挺好的,婚后别对人家太冷,这样不好,知道吗?”他补充着。
“好。”我还是不知道再多说什么。
“别怪大峰……哎……”陈永邦轻声叹息,“他只是有些固执,但心肠很热。总是跑去你父母家帮忙,陪二老说说话的。他啊,一根筋,哎。”
“恩,我知道。”我回。
陈永邦忽然抬起手,想起摸一摸我的短发,却被我及时避开了。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然后又慢慢的垂了下去,握着我的那只手,紧了紧我的。
“你啊,老是留个男孩子的发型,长发应该很适合你。”他喃喃自语。
我依然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