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日没夜的战斗,林墨精疲力竭,但却像打了兴奋剂欲罢不能,在小桃的示范与指导之下,林墨的攻击能力和临场反应已经和她不相上下。林墨能够在没「规则」的情况下,对各种「角色」做出合适的反击。
龙飞越高山、至浩瀚的海洋,此时的太阳即将隐没山头,山谷中出现许多灿亮的火苗,就像仰头渴求甘霖的苗草,在颤动着。
当小桃和林墨把该地区的怪物「杀光」,眾多火苗「意识」到危险,聚合成一撮小小的火焰,快速地从林间「逃走」,被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咬过的苹果,与那火焰做出「信息粒子」的对应,再度发亮。
那逃逸的火从红转黄再变紫。
林墨以十字弓箭瞄射,但火不仅没灭,火焰反而把攻击它的能量转换成自己的──击中的焰苗变得更大,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海面上。
「糟糕,往哪去了?」小桃喊道。
林墨灵光一闪,他把苹果丢入海中,海面的波浪就像起了疙瘩,浮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林墨说:「看!海里有东西!」
那浮现在海面的黑影足足有五百平方米,小桃将一只白黄蓝的三色旗取出,直直插入海中,于是一声如雷般的哀鸣之后,一隻蝙蝠破水而出。
这隻蝙蝠就像座水库那样巨大,有着人类的体型,他指挥海里的魔草从海中伸出,将小桃从飞龙上捲走,林墨受到惊吓,立刻抓紧韁绳,才免于从龙背上摔下来。
但还来不及想到该如何救小桃时,他看清了蝙蝠人的样子;赤裸的身躯肌肉发达,皮肤表面的青筋就像地表澎湃的激流,耳垂上并嵌着两颗黑色的珍珠。
那是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他眼中有熊熊的火焰,就像快速逸走在淋油的棉线上,向林墨的座骑延烧而来,他使用小桃先前的攻击方式,拿出三色旗,但旗子周围看不见的能量瞬间将旗子化为灰烬,他再抽出戟叉,同样也被那热能所融化。
小桃被海里的魔草掐紧脖子,在空中拼命挣扎着。
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看着小桃,就像对不諳世事的孩子,以劝诫的口吻道:「你明知道抓不到我,我来无影去无踪,和鬼没有两样,之所以还在这里和你交手,只是在陪你演戏罢了。」
「既然如此,请你演一段自首的情节吧。」小桃虽然血量所剩无几,但没有投降的意思。
「世界那么大,维度那么多,你们人类偏要捨弃肉体进入我的世界管东管西,不觉得很过分吗?」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言辞中充满抱怨,语气却很温和。
「人类的游戏规则你懂,杀人就要偿命,你一再用各种灾害正当化你的行为,甚至陷害『用户』,你不也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吗?」小桃用尽全力说道。
「但只要我永远不自首,审判我的日子就不会到来。」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淡淡回道。
「所以你现在在『拖延』时间吗?」林墨插嘴道。
当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听到林墨说的「拖延」二字时,他侧过身,面向坐在飞龙背上的林墨。
小桃这时才被魔草放开,坠入大海。林墨的身影在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的「眼里」,就像透过晨光,在微微晶亮的薄雾中逐渐清晰,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以一种初相见的口吻对林墨道:「没错,我在拖延时间,现在,你可以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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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纷纷大幅「报导」连续杀人犯落网的消息。
这是人类第一次看见「巨型突变」的真面目──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果真自首而被带到法庭了。
出席听证会的有近百人,他们大部分是在妍秀演唱会现场目睹火灾、以及死亡「用户」的亲属。
他们几乎以「人类」的身份前来法庭听证。即使无法像有钱的人,可以带着更美、更精緻的外表出席,但至少都是「人模人样」;那就像没人会希望为自己打官司的律师,以肥短蓝毛旅鼠这种不可靠的形象出庭;又或者让一个满嘴尖牙的嗜血狂魔,担任孩子的保姆,是同样的意思,即使他们行为表现极其专业,毕竟代表危险、恐怖的外貌,还是会令人感到不安。
「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
开庭之前,小桃在席间开口问林墨。
「什么怎么回事?」林墨反问。
「为何那个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听你说话之后,就自首了?」
「别问我,我若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关心审判的结果……事实上,自从我买到缺片的拼图之后,我彷彿被周围发生的事情推着走,完全没有反击的馀地,就连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好像成为检视我的『工具』,让我感到非常恐惧。」
小桃听了,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也只能安慰你啦,我与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斗智多年,感触很多,也有这种无法形容的孤独感……」
林墨听了,这才觉得小桃真实的年龄可能很大、歷练很多,或许会愿意听听自己不太中听的见解,便说道:「其实,当时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对我说『可以抓他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他是渴望被了解的。」林墨觉得自己凝视到他的「本质」,突然为他的孤独感到伤悲。
小桃突然暴怒起来:「被了解?他不能被了解,如果了解,不就等同于同情他?受害者就该死囉?」
「不,同情和该不该死是两回事,我只觉得受害者只能得到正义式的安慰,却得不到被伤害的答案,就像你要拍死一隻虫,不需要多大的理由,因为对虫子来说,那伤害不只是伤害而已。」林墨想起银心杀海蟑螂的片刻。
小桃听了,原本还想回懟林墨,但这时看到戴黑珍珠耳环的男人走进会场,便暂时收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