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研究员推开一扇湿润的土门。
突如其来的门内光亮令三人都不免眯起眼睛,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攫住,萧矜予哽着嗓子,他艰难地睁开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那栋矗立在牢房中央的玻璃囚笼。然后,是那个蜷缩在墙角铁床,静默躺着的黑色人影。
神圣献祭……
霍、兰、絮。
这一瞬间,萧矜予和赵狠的耳边都仿佛刮来一阵急烈的寒风。
冰天雪地的黑夜街道上,三千多人轻声吟唱,腥臭的血液味充斥整个鼻腔。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更多的是绝望的失声望天。
赵狠倏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回过头:“萧矜予?”
青年单薄的身子被光烛的暗影隐隐绰绰地笼了一半,他微微垂首,令人看不清面容。削瘦的手指静静垂在身体两侧,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眼神干净澄亮。
“走吧。”
……
相比于萧矜予和赵狠复杂的心境,被关在玻璃牢房里的霍兰絮对突然出现的两位“访客”并未在意。
她闭着双眼,双手虔诚地交叠胸前,瘦骨嶙峋,又有种诡异的神圣。
萧矜予从未想过,这就是霍兰絮。
没有狠厉毒辣的外貌,也没有尖锐苛刻的张扬,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太平凡了。
平凡到在任何一座城市的街上,都能找出许多这样清秀羸瘦的女人。
“她就是霍兰絮?”
赵狠不可思议地问。
一旁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点头道:“她就是神圣献祭霍兰絮。她被关进我们海都市地下监狱已经半个多月了,进来前就……受过一些很重的伤,之后实验需要,又受了新的伤。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每天都是这么躺在床上,不睁眼也不说话。可以看一下她的左臂。”
萧矜予和赵狠闻言看去。
研究员:“那里有个滞留针。她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每天都是输液维持生命,也插了导尿管。因为她是五级用户,才能一直苟活到现在,否则正常人早就因为下肢静脉血栓死了。”
萧矜予的视线在女人干瘪手臂的粗针管上停了停。
很难形容这样的心情,明明眼前这个女人杀人如麻,手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可是赵狠真的没有办法将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和残忍杀害中都一百多位市民的刽子手联系到一起。
他产生了怀疑。
不过他知道,这种怀疑并不是同情,而是他无法想象,怎么会有魔鬼做出这样的事。
萧矜予和赵狠没有在霍兰絮的牢房待太久。
由始至终,霍兰絮都没有睁眼看过二人。
离开牢房时,萧矜予稍稍皱眉,脚步也停了一瞬。
赵狠发现他的异常,向他看去,接着惊讶道:“萧矜予,你怎么流血了?”
青年神色平静,他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萧矜予:“这把小刀我一直放在口袋里,用于防身。刚才手指在口袋里碰撞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刀鞘,就划到了。”
刀口很细又浅,愈合的速度很快,丝丝渗出的血液很快干涸。
赵狠没想太多,他压着嗓子一边询问研究员接下来海都市打算怎么处理霍兰絮,一边向外走去。
萧矜予左手插着口袋,划开一条小口的右手笔直垂在身侧。
他回首,看着玻璃牢房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