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地大笑着,于德寿洪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泥’‘传新人换旧人,昔日南北武林大盟主的体制早已烟消云散,瓦解溃散,还到哪里去找席百忍的后人去?如今么,于某人身为六省绿林魁首,于某自量,也应该可以撑得起席百忍当年的架势了!”笑吟吟地瞧着对方,秋离道:“瓢把子的意思是说,.瓢把子已经可以承受老席当年的衣钵?可以名正言顺地号称中原绿林盟主了?”于德寿神色变为肃穆,他沉凝地道:“在秋兄面前不敢自夸,在别人面前,我于德寿当之无愧!”秋离双手搓了搓,笑道:“我鬼手好大的脸盘哪……”于德寿忙道:“秋兄威名,于某人家仰已久……”摆摆手,秋离道:“约莫瓢把子也晓得我姓秋的爱戴高帽于,客气啦,现在,瓢把子就想以老席的继承者身分前往分一杯羹?”于德寿正色道:“不错。”’秋离豁然大笑道;“那么,当年老席一觉子便没有立信的证物么?”浓眉猛掀,于德寿宏烈地道:“力量就是证物,不管这两块老东西当年有没有证物,他们没有本事便拿不去玉麒麟!”一点头,秋离道:“好,但瓢把子是以老席的继承者身分前往取宝,自是有理可言,在下我呢?我又是凭了什么?”笑了笑,秋离又道:“光靠在下我这一张嘴与一把瘦骨头只怕是不成的吧?”于德寿狂笑道:“秋兄不凭别的,只凭你鬼手之名即可!”又浅吸了一口洒,舔舔嘴唇,秋离淡淡地道:“那玉麒麟敢情是一分为三?”大大地摇头,于德寿道:“不,一分为二!”“一分为二?”秋离诧异地道,“便算瓢把子一份吧;加上天山派一份,姓秋的我不成了白忙活啦?”哈哈一笑,于德寿双目精光暴射,他大声道:“人言鬼手秋离心黑手辣,做事果断刚毅,今日却怎的如此粘缠起来?秋兄,你想想,你我既然联手,天山派还拿个鸟的一份?”又用指轻拭衣襟上的铜扣,秋离吁了口气道:“瓢把子,你倒真叫狠!”于德寿粗犷地道:“梁上非君子,无毒;怎能称大丈夫?”朗桌沿一靠,秋离冷沉地道:“如何分法?”于德寿稍稍压低了嗓音道:“玉麒麟算一份,玉麒麟腹内的成形丹参又算一份!”略一沉吟,秋离道:“瓢把子要哪一份?”奸猾地一笑,于镕寿道:“秋兄想要哪一份?”秋离缓缓地道:“丹参。”于镕寿似是猪到秋离会有这一说,他十分爽脆地道:“好,于某人便要玉麒麟!”秋离目注着他,深深地道:“不得反悔?”用力顿首,于镕寿道:“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哧哧笑了,秋离道:“但愿你我都是君子。”于镕寿阴沉地咧着嘴巴“呕”了两声,吁着气道:“于某人自是信得过秋兄。”姆指与中指弹出“啪”的一记脆响,秋离道:“如此,交易成了!”。
于德寿高兴地举起酒杯,呵呵笑道:“于某多谢秋兄相助之情,来,先敬秋兄一杯!”眉梢子扬了扬,秋离举杯,一仰脖子全干了,于镕寿也大笑着将杯中酒一股脑儿倾入嘴里。望着那些殷红的液体,秋离有所感触地道:“瓢把子……”于德寿一舔嘴唇,道:“如何?”略一沉吟,秋离道:“天山派能人众多,高手辈出,他们.的虚实你可曾探听清楚?以吾等目前人手能否应付得了?”粗犷地笑了一阵,于德寿道:“老实说,天山派除了掌门‘九手银瞳’潘一志还算个角色之外,其他的,‘于某尚未放在眼中。”秋离服角斜瞟了侧旁的周云一下,果然,周云的目光里已现露出明显的抗议与不悦。这是难免的,秋离知道,周云虽然和天山派在如今已处于对立地位,但却总是他学技出师之处,渊源可谓极为深厚,、有人当着他的面吴落天山派,在他的感触上来说,自是一件十分不快之事。
含蓄地;笑,秋离侵吞吞地道:“话是说的不错,但瓢把子,咱们多少也应该防着一点,天山派是天下武林中的七大门派之一,他们得有今天,并非全凭侥幸,除了潘一志,别的人也并非全是些酒囊饭袋,你说是么?”’干德寿勉强点了点头,道:“当然,呢,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秋离又道:“除了天山派本门的人,是否还会有别处的朋友帮着他们?这一点咱们也不能忽略,就象他们见着飘把子之时;也会猜到瓢把子有在下我插上一手相同。”微微怔了怔,于德寿缓缓地道:“于某心想,不致于会有别处的人物帮着天山口巴?”秋离安祥地道:“不怕一万,只防万一。”于镕寿笑笑,道:“当然……”于是,秋离伸筷挟了一块熏鱼塞向嘴里,他咀嚼着,边道:“除了这些之外,咱们同时还得防着其他与咱们怀有同样企图的人在里面捣蛋,假若碰上了,瓢把子打算如何?”双目中精寒的光芒暴射,于德寿左手竖立,用力往下一比:“杀!”’秋离哧哧一笑,道:“好,够劲,正合孤意!”此刻,“幻魔双心”中的老大杨咎笑道:“此次我方大举登临天山,更有秋兄鼎力相助,不客气地说,玉麒麟已似囊中之物,探手便可取得了……”他那长得似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老弟杨申也接着道:“哥哥说得不错,任他天山适逢其会,空获七大门派之一的虚名,只要咱们与秋兄联手合力,不客气地说,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一例;公孙劲竹抚髯一笑,意态洒脱地道:“天山派除了潘一志之外,其他比较有两手的就只有‘双道三俗’五位仁兄。那双道之一的‘铜冠客’白云子在十九年前曾与老夫试过一次,激斗了五百六十余招,呵呵,却输了老夫一掌,这白云子在天山派来说,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连他也不过尔尔,别的就更不用提了……”于德寿得意洋洋地笑道:“所以说,此番我方大举登临天山,任他们三头六臂,一个筋斗可以翻跳十万八千里,也蹦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旋红桨”姜彪粗豪地接口道:“瓢把子说得对,除了这个人之外,剩下的一些鸡零狗碎我姜彪约莫一个人就收拾啦……”’“落星一剑”韩于明俊目一寒,冷冷地道:“姜彪;不可轻敌过甚……”顿了顿,他又道:“天山也是藏龙卧虎之处,且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七八,我们且莫将算盘打得过于顺心!”.‘姜彪不悦地哼了哼,道:“老韩就是这么温温吞吞,一点也不干脆,我就不相信,他天山派有什么移山倒海之能!”双目候睁,韩子明阴森地道:“记着一句话,骄兵必败!”缓缓放下酒杯,于德寿威严地道:“都不要再吵了,在贵客面前,你们也不伯失了风范?”秋离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韩子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沉默着不再作声,姜彪也一个劲地喝着闷酒,好似在和他们自酿的英雄血较上了劲。
忽然,于德寿若有所思地道:“秋兄……”秋离淡淡地道:“有何指教?”’于德寿用手摸着下额,侵吞吞地道:“这次秋兄来在天山路上和于某人巧会,想秋兄也必有要事待办,且莫论秋兄这要办之事与天山是否有着牵连,于某人想问一句,秋兄对天.山派的虚实大概多少也有点底子,不知能否赐告一二,也让大伙儿心里有数。”耸耸肩,秋离道:“天山派的实力如何,抱歉,我知道得甚至比各位还少,因此无可奉告。”’神色微沉,于德寿干笑两声道:“然则秋兄便如此冒险么?”。
秋离冷冷地道:“瓢把子又怎知秋某人一定是要上天山!更怎知道秋某人将与天山为敌?”窒了一窒,于德寿换了一副诚恳的面孔道:“秋兄,请秋兄万万不可误解于某人心意,你我既然联手合力,自是应该开诚布公,同舟共济,有什么说什么,如此才能了解敌我实力,操取胜券,否则你怀三分私,我藏两分隐,弄得貌合神离,到头来便宜了人家,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秋离沉沉地道:“这我明白,我姓秋的已经答应与瓢把子合作,自然便不会拆你的台,拖你的腿,这一点,瓢把子尚要明察。”,于德寿忙道:“秋兄放心,于某岂是这等多疑之人?”面孔上浮起一抹僵硬后的古怪笑意,秋离低沉地道:“好了,我想谈话该到此为止,明天的事情还多,咱们也需要早些就寝,好好将精神养足。”连连点着头,于德寿站了起来,打着哈哈,道:“秋兄还请早点休息,明朗上天山,有劳秋兄之处正多!……”秋离洒脱地拱拱手,道:“好说好说,我们是彼此彼此。”又干笑了一声,于德寿侧着道:“柴成,为周秋二位大哥引路。”叫柴成的黄衫大汉恭应一声,走在前面,引着秋离与周云自石边的一道小门走了出去。
穿过一条小小的过道,来到旁边的一间厢屋之前,柴成推开了沉重的白木门,门里还挂着一张厚厚的灰色棉帘,掀开帘子‘,这位生得豹头环眼的黄衫好汉躬着腰身,低沉地道:“二位大哥,里头请。”‘秋离笑着道谢,借周云进入房中。这间厢屋,除了一炕,一桌,四椅,就只有一只泛黄的租糙衣柜依墙而立,此外,任啥摆设也没有了。‘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着哈欠,秋离一下子歪到床上,疲乏地道:“今天搞得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可真累惨了……”周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低沉地道:“这些人哪一个也难斗……”’轻轻以指比唇,秋离大笑道:“来吧,老友你放松一下,好好睡上一觉,明早,你的罪就受得大了。”周云迷惑地道:“此言怎讲?”手指轻敲着炕沿,秋离放低了声音道:“师恩,旧情,同门谊,教里情,而这些渗揉着仇恨,必须用鲜血去洗雪,你说,那外在的与内里的痛苦可不很难令人承受么?”周云黯然了,他转身暗哑地道:“是的,你说得对……这时间终将到来,我也期待了很久。但,既到眼前……我却不知应该如何去承担……”轻松地一笑,秋离懒洋洋地道:“一横心,。一跺脚,脸皮一翻,万事都解决了……”苦笑一声,周云伤感地道:“你说的简单,我,我做起来却是不易……”秋离舔舔嘴唇,道:“那么,我来教你。”—
轻轻坐到炕沿的这一边,周云将他背后的“寿龟剑”摘下置于一侧,抚摸着脸鞘,他低低地道:“秋兄,你,呢,是否经常翻脸六亲不认?”豁然大笑起来,却又在笑声的尾韵里蓦地沉下面孔,秋离肃穆地道:“你错了,老友,我秋离最重伦常,最尊忠孝,最念旧情,最尚礼义,只是我恩怨分明,妒恶如仇,对那些卑鄙无耻,不仁不义之徒却毫不留情,与这些人谈纲纪,,述疏亲,和对牛弹琴没有两样!”顿了顿,他又冷沉地道:“因此待恶人凶徒,我从不保留自己的憎恨,他们待我,和待世人已是不够仁恕,我又怎能时他们仁恕。”’周云叹了口气,道:“但情感……”哼了一声,秋离恨恨地道:“就是这东西害人,人不能没有情感,但情感若丰富到能以埋灭理智,这情感也就太过可:憎!”’。
面罩后的目光有些忧寂也有些悲悯,周云瞧着秋离,悠。悠地道:“秋兄,你不要嘴硬,你,是个最懂得情感的人,是么?”身躯微微一震,秋离大笑几声,道:“你不要自做聪明,老友!”说到这里,秋离躺平身子,以双臂为枕,岔开了话题:“是了,你们天山派,老友,除了姓潘的掌门及那什么双道三俗之外,便没有别的能手了么?”沉默了片刻,周云低沉地道:“他们今天说的这几位,都是我天山的第一流高手,但他们却漏掉了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秋离连忙侧着身子,小声道:“你说说看,还有些什么三头六臂的人么?”:吁了口气,周云俏声道:“在天山的‘鬼王峰’,住着一位三师叔。这位三师叔非我中原之人,他是奔回的;名叫’可札钦汉’,世居疆睡,如今已年逾六旬,三师叔个性极端怪异,他一个人独居于鬼王峰上,平素从不下来,除了派中有什么祭典或拜祖等大事之外,就是年节上他也从未与派里上下一起度过。我在天山直到被逐,共有十七八年,也仅仅。见过三师叔四五面而已,他老人家长发似雪,双眉如银,两只眼睛开磕之间有如寒电,一双手臂又细又长,身材高瘦,一年四季只穿一袭豹皮齐膝短衣。昔日闻师父说,三师叔功力已达‘以意伏敌’的超绝之境了……”沉吟了一会,秋离道:“比你那掌门师父还强么?”点点头,周云道,“看当时师父的表情与口气,确是认为如此……曾听得四师叔,哦,就是白云子,他说过,三师叔在一次大雪纷飞的时候,独自拿了把酒壶到峰顶饮酒,一时高兴,将满口的酒液喷上空中十七丈,将正在飞行中的一群银雀完全击落地下,跌落的银雀,更似约好了似的摆成六角形图案……那种银雀是天山特产的一种适于酷寒中的生活的怪鸟,大小只如儿掌相同,飞起来却是又急又快,几乎可以追上北吹的风稍于,平时费尽方法都难得搞上一只,三师叔却一下子便用口中酒打下了那么多,这份功力,实在令人惊骇了。”。
秋离轻轻扭动着指节没有回答,周云又接着道:“我还听七师叔说过,三师叔有一次不知为了什么事心头烦闷,他一个人跑下山去,半路上窜出一批饿狼向他袭击,隔着尚有七。八丈远,三师叔连看也不看地斜绕向一旁奔去,但就在他到的同时,那群饿狼已一下子倒毙了一多半。事后七师叔他们去查看那些狼尸,每一头狼尸的额心中间都被透穿了一个小洞,小洞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整齐,宛似一个巧匠用锥子一下一下小心凿上去的,三师叔这份功力,手劲真算到了家了……”’秋离淡淡地道:“这玩意叫‘大禅指’,十分厉害,你们天山什么名堂都有了。”想了想,他又道:“除了这位回回仁兄,还有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周云沉思了一下,道:“还有一位瘦小枯干,生得一脸皱密的小老头,他不是天山派的人,身分很神秘,我只知道他与师父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秋离道:“此人也住在天山?”周云点头道:“我记得他一住就是六七年,还没有离开的模样。师父对他一直是很尊重,日常时时与他品若奕棋,他的一双手,终年都用两只软牛皮手套套着。”’秋离迷惑地道:“他既不是天山派的人,事隔多年,大概也早走了……”周云摇头道:“这却不敢断定。”‘:舒动了一下身体,秋离道:“那么,他厉害在什么地方?”闭闭眼,周云慢慢地道:“我只看见一次,却是亲眼目睹,他在与师父相对谈笑的当儿,突然一跃而起,这一跃几达八丈,几乎剧看见他跃起,人已到了十五六丈之外,我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他已回到原来的地方。在他一去一回的距离中间,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排拳头大小的方形石块,我放眼瞧去,十五丈外原来竖立的一方高有五尺的大青石已经没有了,就这一刹,他已将那块青石切为一方方的小石块,更摆置得平平整整,这份快、急、狠、准,确是令人匪夷所思,不敢想象……”秋离点点头,道:“的确不得了,但愿这老小于早已下山滚蛋……”怔怔地望着秋离,周云忐忑地道:“秋兄,你的功力自信比得上他?”笑了笑,秋离道:“不敢说,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滑,我嘴上无毛,年轻学浅,只怕照顾不了这些祖师爷……”喟了一声,、周云沉重地道:“我只祈求派里的长辈们同情我的遭通,允许我与那魔鬼;决生死,公平较斗,希望这些功力深博的师叔们不要出头阻拦,否则,只怕一切皆成泡影了。”
秋离不置可否地一笑,道:“你也不必太过悲观,咱们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