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
凉风习习,竹影森森,暗月无光,血气弥漫。
众人刚走到景阳宫门口,迎面扑来便是一层浓浓的血雾,各色鸟雀横尸遍野,简直让人无从下脚。
山竹、雪莲在前开路,文武百官纷纷闪避,给静娴皇后让出一条道来。
明亮橘红的灯笼照在地上,青灰色的石砖早已被鲜血浸透,寒凉又腥臭。
静娴皇后一见爱鸟,遍地横尸,光亮鲜艳的羽毛尽是血染,残余几只虚弱哀嚎,仿佛声声都是埋怨她照料不周,一口银牙不由咬得咯咯作响。
“查!给本宫查!”静娴皇后脖颈青筋突起,大怒道:“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山竹一见静娴皇后的脸色,登时心下一惊,忙吩咐人去带方才那老太太上来。
可人还未走,就被吴御史等一众年老大臣拦住了。
“吴御史,你这是要阻拦本宫查清真相不成?”
吴御史连道“不敢”,只严肃道:“娘娘心地善良,爱鸟心切,臣等自然不敢阻拦,只是……”
吴御史雪白的眉毛一抬,一双睿智犀利的眼睛看向那景仁宫内,手指着一间房道:“这鸟儿盘旋此处,突然暴毙,娘娘不该先让人查上一查,看看陛下是否在其中吗?要知道,方才可是有宫人呼叫来这儿救驾的啊!
娘娘凤体无忧,自然该关心陛下的龙体有恙无恙。鸟儿虽是生灵,相伴娘娘左右,但怎能与陛下万金之躯相比?娘娘,您可是陛下的结发妻子啊!”
静娴皇后袖中的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紧紧握成拳头。
这老不死的吴御史!不就是拐弯抹角的骂她,说她本末倒置,放着金龙不救,去救鸟雀吗?
只是……那宫里面正在欢好的,可是正德帝和自己的亲侄女北堂笙啊!
若是她今日带头进去,难免会让正德帝恼了,可若不带进去,只怕眼下的大臣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静娴皇后脑中飞快思索,不一会儿,眼底便升起一抹浓浓的笑意来。
呵,她怎么忘了呀,正德帝宠幸的这个亲侄女儿,那是睿王的女儿。
她今日带头进去闯了他的好事儿,诚然,会让正德帝疏远甚至处置夏侯家,可换个角度想,她于睿王来说,不是救他女儿的大功臣吗?
有了救命恩人这样一层关系,北堂笙只会将她视作亲母来看,日后两人宫中往来密切,她同睿王见面的机会也是只多不少,假以时日,还怕不能和他成为一家人吗?
虽然鸟儿可能会被人动手脚,但是被扔进去的北堂笙和正德帝有温姑的弟子在旁坐镇,绝无逃走的可能。
这样一想,静娴皇后便让山竹停下来,一脸惭愧道:“吴御史说的极是!方才本宫一见这满地鸟儿无一存活,一时心急,倒是险些误了大事。山竹!”
静娴皇后转头便道:“快些让人把这些鸟儿的尸体收了,让人进去看看,陛下是否在里头?那旁边几间偏殿里头,又有无可疑之人!”
山竹打了个手势,底下一拨带刀侍卫立马便将鸟儿的尸体用刀左右拨开,留出一条血路来。而后,径直往正中的房门飞快走去,躲在那窗下细细聆听。
这一听,一众带刀侍卫不由面红耳赤起来。
但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众人登时齐齐大惊。
“不好!是陛下的声音!”吴御史惊叫道:“陛下有难,救驾啊!”
“砰”的一声,大门被那为首的侍卫一脚踢开。
扑面而来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欢好的淫靡之气,呕吐的秽物之味,还有夹杂其中,浓重的血腥气,让整间屋子直如那最低劣的牢狱一般,让人不愿靠近其中。
静娴皇后瞥到靠近门口处被撕成碎片的衣裳,嘴角不着痕迹的往上翘了一翘。
瞧那样子,就知道,这北堂笙,不会好过!
再定睛一看,那地上,竟还有一颗圆润润,亮晶晶的珍珠!
不正是那北堂笙腰带上,还有发髻上戴的那东珠吗?
西戎东珠稀有,这些都是进贡的贡品,分到睿王府的东西,她一向都是放在心上的。
虽然只看了这一眼,但她绝不会认错,珠子就是睿王府的,里头的人,也一定是没有逃走的北堂笙!
静娴皇后发现了这一点,其余眼睛犀利的大臣自然更不会放过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