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握着叶怀袖的手说道:“以往我只管去打,不管打成什么样子,就算将这天下打个稀巴烂也没关系,谁拦着我面前我便屠了谁就是了。可现在半壁江山在手里,既要出去打,还要回来守……这才接过来的担子,局面就已经困苦起来,前人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便是这道理。既要守土,还要开疆……偏偏还是局面不稳的时候,确实难。”
叶怀袖心里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你现在最难之处就在意,要背着仁义道德的名声。若你还是在燕山上,哪怕是在巨野泽里的时候,杀人这种事何尝这样为难过?可现在有些人必须杀却还不能杀,因为你不能失了仁义。”
“虚伪吗?”
李闲苦笑了一声问。
“坐到这个位子上了,不是虚伪不虚伪的事。”
叶怀袖道:“也不是想不想的事,而是必须做和不能做的事。李唐的旧臣都在看着你,有不少人等着看你做事出纰漏。”
“我应该亲自带兵南下的,徐世绩领兵攻河北,我放心,他和宇文士及都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现在河北疲敝,又连战连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而且青青还带兵入关,刘弘基已经连着挑翻了三座县城,窦建德即便撤军全力防守也晚了。可南边不行……李世民,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敢做。”
“要是换了他,他会怎么做?”
叶怀袖忽然问道。
“他?”
李闲摇了摇道:“他是李渊嫡子,没这么多麻烦。”
“那就把麻烦都剪了。”
叶怀袖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坚毅。
李闲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同,只是叹了口气道:“哪里那么容易,是我连番大胜之后太轻慢了些,一直以来燕云军都太顺,我一直告诫下面人不要轻狂,现在看来最轻狂的那个倒是我才对。破了那老尼的布局,破了李渊的布局,我便觉着自己天下再无敌手了,所以轻易草率的就将李世民放了出去。”
其实还有个缘故他也知道,那便是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多少了解的时代,变了,所以脑子里记忆中的东西再也没了用处。而这变化因他而起,所以走到了现在他再也没有了参照物,只能自己撕破了前面的迷雾一步一步走。
他握紧了叶怀袖的手,有些怅然的说道:“当日你坚持要杀李世民,比我看得远。”
叶怀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你看的远,我那个时候要杀他反而是因为我看的近。我只管看到谁对你有威胁就足够,谁威胁到你我就想办法除掉谁。这是我军稽处做事的职责,是四千六百名军稽卫的职责。而你想的太多,着眼太远,一直在布置后手。而我不同,我只看眼前……想的简单,所以反而事情也能简单些。”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为难的事,你会怎么样?”
叶怀袖忽然问了一句,语气有些伤感。
“你?”
李闲摇了摇头:“你做了让我为难的事,我自然还是站在你这边。哪怕你不在道理的那一边,我也一样站在你那边。这是不需要考虑的事,亲和理面前,我向来不喜欢讲道理。”
“嗯!”
叶怀袖使劲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将这句话深深的刻进心里。
第七百零五章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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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药
大明宫
北衙
谢映登一大早便带着三百缇骑离开了长安直奔东郡,按理说北衙大小事务都应该交给二档头独孤锐志来处理,但显然独孤锐志对于这些琐碎的事实在有些头疼,而且他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这上面。
说起来这个二档头,是整个军稽处里最清闲洒脱的一个。
谢映登离开之前本来是想找他交待几句,想到一旦这差事交给独孤锐志,独孤锐志脸上那种悲戚的表情谢映登就只能摇头叹气,索性请示了李闲之后,将叶怀袖请到了北衙坐镇。北衙在大明宫东北角,定湖不远处。叶怀袖一早带着嘉儿和几个亲信走入北衙大门的时候,站在门口迎接的档头们立刻恭恭敬敬的垂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