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须听九婴叙说,便时而思索,时而惊异,时而微笑,听他说完,想了良久,道:“看来你天生和修真一途有缘,资质中上,境遇却是上等。”他怕九婴日后怠于练习,所以将他的资质说得降了一格,“然而,机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日后能不能再有这样的福缘,也很难说。努力却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因此勤练便是修真关键。放眼现在梵原的战神境人物,哪个不是勤练不息?”
九婴听陆须说得恳切,频频点头。
陆须想起一事,又问道:“虹升那日说,你接下公王怒的神武一怒时,有血色人形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那日的情景虽然围观者众多,但自神武一怒发动到九婴被击入坑中,不过是眨眼之事。围观者大多修为不够或距离太远,难以看清每个细节。而虹升是御剑境修为,又离得较近,因此看到。
九婴本不想谈及血神咒,见老师问起,也不得不答,道:“据师父楼甲说,当年在桑河堡战场,我母亲为救我而施血神咒,血神之力从此附入我体内。”
陆须听到此处,吃了一惊,追问道:“令堂是谁?”
九婴起身拱手道:“我母亲叫舍丽。”
第二卷密迹
第十一章旧事新欢'上'
陆须听到“舍丽”的名字,眼看窗外,勾起无限往事,忆思良久,这才对九婴道:“你可还知令堂的其他事情?”
九婴何等聪明,看他神情,早疑他当年认识母亲,此刻听陆须如此问话,知自己十余年来的谜团即将解开,心头又酸又喜,一跪到地,道:“九婴自小没了父母,更谈不上知道他们的往事!”
陆须伸手将他扶起,开始叙说他所知的那一段回忆。
“舍丽是三十多年前到密迹岛来的,那时也同你一样参加了春试。她当时苦行刚刚结束,在新弟子中年纪最轻,却也参破了罡气境。那景况,倒和这届的叶儿有几分相似。”
“此后的十年,她在密迹刻苦修真,进境也颇快,竟已到御剑境中期。她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深得师长喜爱。当年她风华正茂,修真功课好,长得漂亮,又待人和善,当时密迹岛上的师兄,追逐她的何止百人。”
九婴以为陆须便要说出父亲之事,赶忙正身端坐。
陆须又道:“舍丽她一心只要修真,似乎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但从不对外人诉说。对求爱的师兄们视如不见,在最近一次冥梵大战的前三年,她参破了御剑境。只要再进得半分,待到得神武境,她便要离岛从军。”
“修真讲求机缘,舍丽之前进步神速,若再有一点时间,她应可参破神武境。可眼看二十多年修为,差一步坎迈不过去,她许是有些心急。此后一年,她频频求教师长,却仍不能进步。”
“此后,她便有一段时间没找我求教。我们几个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自已有所体悟,正在加紧用功。又是数月之后,火长老和我到书阁查阅泥板,却遇见了她。”
九婴知母亲必是潜入书阁,不禁“啊”了一声。
“擅入书阁是犯了门规,而且处罚极重。之前也有弟子犯了此条,被废去吐纳境后的修为,逐出密迹岛。但火长老和我平日极爱惜这个学生,此时都是大奇,责问舍丽因何如此。舍丽当时跪于地上,苦诉道:‘我身被父母血仇,因此急于从军。神武境勘参不破,才出此下策。若师长要废我修为,逐出门墙,我无话可说。只求老师让我报了此仇,舍丽自当负荆前来,自废功力,接受重罚。’”
九婴想不到母亲竟也身负血仇,心神激荡。
陆须又道:“舍丽当时说得声泪俱下,几要啼血,我二人平日又看重这个学生,一时踌躇。我到书阁检视了重要的几件泥板,发现并无翻阅的痕迹,便排除了她窃书的可能。冥梵之战已陆续进行了百余年,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当时火长老问道:‘你那仇人是谁?’我知长老此问之意,若是普通人,她不必急于速成神武境,此人必是有名之辈。”
九婴听到要揭开当年母亲死谜,心头呯呯直跳。
不料陆须却道:“舍丽道:‘我不知仇人姓名,只是他在桑河堡杀我全家,我一定要血了此恨。’我道:‘你不知仇人性名,却如何血恨?’她道:‘那仇人是北冥军中千魔使,我六岁时,他带兵劫掠边界,杀了我父母兄弟。若是两军交战,我无话可说,然而那时我的弟弟尚年幼,也被他当场残杀。我虽然年幼,却记得他右脸腮上一块青记。’我和火长老这才明白,舍丽何以如此苦练。后来,我们终于网开一面,并未废去她一身修为,只将她逐出岛去。”
九婴急问道:“后来如何?”
陆须叹道:“此后,舍丽都是杳无音信。想不到她竟在军前赴难!时隔数日,我后来查阅书阁泥板,才发现‘血神咒’那一板有动过的痕迹。这血咒本是神武境后才能修习,想必舍丽已默记血神咒要诀,离岛之后参破了神武境,并习练了血神咒。如今,却映证在你的身上。”
九婴一拜到地,道:“谢陆老师告诉我这段母亲身世。”他心中酸痛已极,却仍未有泪。
陆须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上代的恩怨。人因父母而生于世,若连父母都不明,又谈何修真?只是,这对你的学业是否有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九婴道:“陆老师放心,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