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这具躯体如此与众不同,它可以被修复,被治愈,甚至……可以新生。”
“赌场在数年间被大火烧毁,那些尸骸残存至今,怨念丛生,而那尊神像却不翼而飞。”
姜凝的目光落在禅似脸上,淡得没有任何情愫:“你能告诉我,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禅似沉了一口气,潋滟的桃花眼低垂着,早已失去了曾经风流昳丽的神采。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因何而死,从他抹去了雪国古籍中最重要的那部分起,从姜凝消失在赌场幻境中的那日起,他就知道自己总会面临这一天。
姜凝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后突兀地笑了出声:“禅似,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不再多言,甚至不惜得多看他一眼,绕开来来往往的魂魄,转身往藏书阁中而去。
禅似望着姜凝的背影,痛苦中又纠缠着生出了几分不甘。
曾经的一个错误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弥补呢?
禅似攥起拳,目光紧紧锁住姜凝离去的身影,直到那一点白色彻底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之中。
姜凝在藏书阁中遇到了整理书卷的袁钟。
两年不见,袁钟的脸似乎更绿了几分,这位冤大头在看到姜凝的瞬间愣了,随后眼眶迅速泛起一层热泪,像是见到了救星:“姒女姐姐!”
姜凝后退一步,打量着他脸上黑得越发突出的眼圈儿:“好好说话,别叫姐姐。”
袁钟将那两汪眼泪收了回去,蹲在垂直通天的书架下大吐苦水:“您来得正是时候,这两年间,殿君日日把自己关在藏书阁,将鬼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丢给我。”
“前几日,我瞧见殿君终于从藏书阁出来了,还高兴了一会儿。”
姜凝猜到禅似在藏书阁的两年,大概就是为了替她找寻其他的轮回之法。可她实在不耐听到“禅似”这两字,连忙让袁钟打住:“渡使别说了。如今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多谢姒女。”袁钟满怀安慰,小鸟依人地望向她,“您从前就爱在藏书阁看书,自然整理书册也不在话下。”
他转脸望向不远处几摞丈余高的书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姜凝的脸色:“可否麻烦您,同在下一道将这些书籍归位。”
姜凝脸也绿了,手中的花灯都颤了颤:“这些书……都是禅似拿下来的?”
袁钟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从她脸上读到了十分的不悦。
姜凝朝那堆书扫了一眼,确实气得想翻白眼。
禅似这看了书又不归位的德行实在叫人讨厌,她不想替他善后,可放眼望去,那堆书竟中有大半是她此番回到鬼界的目的。
姜凝冷着脸,扬手往那其中一摞竹简指去。数道丝线闪过,十几本古籍平飞而来,绕着她周身摊开。
她一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其中的内容,一边操控着丝线将它们一件件送回了书架。
这有法术在身上就是不一样。袁钟大喜过望,整理书堆的动作也越发迅速起来。
古籍书册在藏书阁中纷飞来去。姜凝一心二用,挨着书架边看边理,袁钟没那么大能耐,但也上上下下跑得飞快。
几摞书的高度下去了大半,至少没有袁钟刚进藏书阁时那么惊悚,那么摇摇欲坠了。
袁钟停下脚步,望着漫天飞动的丝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