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着她,很努力的在看着,终于,涣散的眼神在收拢,呆滞的目光里头有了几许情感色彩,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脸,嘴巴在蠕动着。
安拓海又停下他的动作,穆又恩不敢呼吸。
那声“又恩”苍老又纯真,只把她逗得热泪盈眶,脸颊贴上了她的脸颊,手去环住她瘦小的身躯:“是的,奶奶,我是又恩。”
透过依稀的画面,穆又恩仿佛看到那时奶奶手里拉着幼小的她,从苹果树下穿过,好像,她们一直子在说话。
遗憾的是,奶奶的记忆也只是琼花一现,还没有等她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又在表达着她的甜甜圈没有了。
安拓海刚刚为奶奶修剪好头发他的手机就响了。
这是安拓海第一次在周日放下穆又恩离开,看着他车子急匆匆离开坐在阁楼上的穆又恩手僵在窗户帘上,车子经过阁楼窗前时安拓海没有像平常一样把车速度放慢,也没有侧过脸看看窗前的她,他的车子一溜烟就消失了。
穆又恩猜想,或许,工厂一定发生不好的事情,安拓海接完电话之后脸马上就变了,她问他出了什么事情时他也没有听到,离开时就只和她说没事在家里等我,照顾好奶奶不要乱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安拓海说的出去一下延续的时间很久,中午也没有回来,他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临近中午时间安拓海还是没有回来,穆又恩和自己说“他说没事就没事。”她开始张罗午餐,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可以自己煮饭给自己吃,他们家是这样的,周一到周六会有家政来帮忙,周日的一日三餐都是安拓海在弄,这些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穆又恩在切胡萝卜时才想起好像她都没有一次提及分担家务任务。
安顿好奶奶午休之后安拓海还是没有回来,四点多左右,穆又恩让奶奶坐上轮椅带着她到附近去散步,这是奶奶最喜欢的,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是让她觉得亲切的地方,那茶树那棉花都带有她往日的生活印记。
黑色的车子跟着她缓慢行驶了一小段路程之后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男人几天前穆又恩在伊斯坦布尔见过。
真是的,这个混蛋居然找到这里来!
一下子,那个男人在穆又恩心里的好感度直线下坠,她站停皱着眉头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柏原绣。
柏原绣的脸迎着西移的日光对着她扯开一个看起来还算温和的笑容,谢天谢地,穆又恩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那天痴迷的目光。
不过她还是不爽,因为不爽她冷冷的看着他。
“带奶奶出来散步么?”柏原绣停在她几步之遥的所在,第一句话很是自来熟。
等等,穆又恩反应过来才觉得柏原绣的话很可疑,这个混蛋该不会为了证实她是赵香侬而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翻查个遍吧?
“柏原绣,你为什么知道她是我奶奶?”本来穆又恩还想质问他你是不是找人查我之类的话,可考虑到自作多情一直是她的老毛病就把后面的话咽下了。
“你们一看就知道是祖孙关系。”柏原绣轻描淡写的,事实上,他刚刚是说漏嘴了,他在乔给他的那份资料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那是穆又恩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奶奶。
看着目光呆滞的老人柏原绣心里又添上挫败,资料得到现实印证让他五味陈杂。
“穆又恩,我几天后就回去了。”柏原绣赶紧接着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打掉穆又恩的警惕心里拿到她的签名:“今天我到这里来不是来纠缠你的,我只是想在临走前来看看你,就看一眼。”
果然,他的话收到了效果,她表情不再像刚刚的那样咄咄逼人。
想起什么似的,柏原绣再次走回车里打开车门拿出那束茶花,把茶花送到穆又恩的面前。
“送给你,这是我在那边的路上摘的,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同时,我想我应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柏原绣,来自于美国的伊利诺伊州,从小在芝加哥长大。”
呃……面对着那一大束娇艳欲滴的茶花穆又恩还真的有点说不出话来,那是让她最有好感度的花,特别是白色的茶花。
巧的是,柏原绣摘的是白色的茶花,穆又恩对柏原绣的好感度又开始悄悄的飙升。
眼前的女人把属于她的喜怒哀乐都呈现在她的脸上,而赵香侬恰恰相反她把她的喜怒哀乐都藏在了心上,有那么一瞬间,柏原绣想回到车子里,开着车子离开这里,车速有多快就有多快。
手里的茶花被接走,她目光落在他的皮鞋上问他:“我猜你在摘这些花的时候一定被茶园的主人追了。”
柏原绣点头,不过追他的是主人家的大狗。
“听说住在美国的男人都喜欢送花给女人?听说住在美国的女人不是节日也可以常常收到花。”穆又恩问,她觉得那真是一个好习惯,土耳其的男人极少会送花给女人,有也是需要在节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