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峨眉古刹,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吹笛人是个少女。她坐在峨嵋派侧院石阶之上,斜倚着栏杆,怅然遥望,手中的白玉笛自然地流出一段曲子,素色的长裙,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仿佛一位私下凡间的女神,思索着回天宫的路。
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至少,她的眼神里写满了高傲;至少,她的身边竖立着名剑孤魇!
院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他一袭青灰色的便衫,轻捋长髯,望着吹笛少女。他似要上前去,又怕过于唐突,于是轻咳了一声。
少女停笛观望,见了来人,站起身来道:“公孙前辈,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啊?”
来人正是峨眉掌门公孙七悔,那少女自是欧阳雨婷。
公孙七悔笑道:“欧阳姑娘不是也没休息吗?”
雨婷道:“按说钟离灭的人早该到了,却一直不见动静,不知是何缘故。”
公孙七悔道:“姑娘千里传讯,老夫感激不尽。想我峨眉百年基业,也绝非区区钟离灭能够毁掉的。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雨婷道:“前辈所言极是。不知小女之前所言,召开武林大会之事……”
公孙七悔一摆手道:“武林大会,岂可草率?非是遇到头等大事,不可轻易召开。若是江湖上出了一个恶人,就要召开武林大会来讨伐,那恐怕这样的大会隔三差五就要开上一回。如此不仅是我这个盟主的无能,更令中原武林威望扫地。区区钟离灭之辈,我峨眉一派便足以将其剿灭,又何须大费周章?”
“可是,前辈……”雨婷有些迟疑。
公孙七悔一笑,道:“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雨婷道:“请恕小女直言,钟离灭练成了‘如烟玄功’,功力大增;所罗党羽,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仅以峨眉一派之力,恐怕……纵能取胜,势必损兵折将。广召豪杰,共同讨之,方是上策啊!”其实她心里清楚,单以峨嵋派的实力,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她如此说,只是出于礼貌与尊重而已。
公孙七悔道:“姑娘此言差异。若能为武林除害,就算要老夫赔上身家性命,又有何不可?”
“这……”雨婷见游说不成,黯然道,“前辈侠者风范,令人敬佩。”
公孙七悔正欲答话,忽听一人急急跑来,至他面前三尺停下,道了声“师父”。
雨婷认得此人,乃是公孙七悔七位入室弟子中最大的一个,陈孝承。
公孙七悔见弟子深夜前来,知有急事,正色道:“孝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孝承道:“刚刚接到弟子回报,形意派与神刀门已惨遭灭门,曲落平、沈退不知去向!”
公孙七悔闻言大惊,默立良久,叹道:“好快!”
雨婷心头一震,暗道:莫非谢公子他们去晚了?或者连他们都已经……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想让最后一点希望破碎掉。
公孙七悔看了看雨婷,疑惑道:“如姑娘所言,对方分兵三路,如今另外两派已遭毒手,却为何迟迟不对峨眉下手呢?”
雨婷亦道:“这也正是小女所不解的。”
陈孝承道:“许是这群贼人惧我峨眉声威,不敢来犯。”
公孙七悔摇了摇头,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院中突然四面火起,数十名峨眉弟子手持长剑、火把围拢过来,说话的乃是公孙的二弟子宋笑卿。
陈孝承道:“宋师弟,这么晚了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宋笑卿道:“陈师兄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
陈孝承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笑卿讥道:“某些人为了当掌门,不惜出卖师门,私通邪教,企图加害师父,可有此事?”
陈孝承变色道:“你说的是谁?”
宋笑卿突然一指陈孝承,大声道:“就是你,陈孝承!”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孝承大为惊恐,望向公孙七悔。公孙二目如电,并未言语,但那眼神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令人胆寒。
宋笑卿一挥手,七八个弟子从后面推出两个人来,二人被五花大绑,低着头,面如死灰。看着陈孝承铁青的脸,宋笑卿道:“老六、老七都已招认,你还要抵赖吗!”
原来被绑着的是峨眉六弟子段冰雷和七弟子步广寒。步广寒抬眼望着望陈孝承,哀声道:“大师兄,你就认了吧,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宋笑卿道:“听见没有,陈师兄还是快些招了吧,你是怎么勾结老六、老七,私通忘忧教,企图谋害师父的?”
陈孝承双膝一软,跪在公孙面前,垂泪道:“师父!弟子一时糊涂,确曾与六弟、七弟商议,如何……如何让师父让出掌门之位……可是,可是我绝没有私通忘忧教啊!”
公孙七悔气得浑身抽搐,指着陈孝承道:“孝承,你……你竟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