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惢嫣同裴厌缺终于抵达俨东边的边陲城池。
涟州,这是裴鹤擎割据的第一个州,他还在这里养过兵,裴氏的势力很多。裴厌缺很快联系上了线人,命他即刻往皇宫报信。
一路舟车劳顿,虽行进速度不快,但后来那山路属实是不好走,裴厌缺直接弃了车厢,带着惢嫣打马一路走下来。
辛苦几日,他们打算在这汀城歇上两日。
“这间宅子……裴厌缺,你以前来这边住过啊?”惢嫣往屋子里一瞧,发现里头规格布置皆是裴厌缺所习惯的,他肯定在这里住过,而且住的时日不短。
“嗯。”裴厌缺把那匹可怜兮兮的马拴好,喂了许多草料,解释道,“以前帮父亲做事,在汀城住了近一年。”
“累不累,你先歇会儿,我去烧水沐浴。”裴厌缺又道。
她把惢嫣放在马背上,自己在底下牵着马走,跟马一块深一脚浅一脚,衣裤上全是泥巴,脏污的活脱脱像刚过难的难民。
一身矜贵风范是不减,只是瞧着颇违和。
惢嫣应了一声,“我也要沐浴,之后咱们一起去逛逛街,买些衣裳吧。”
她还有几套,裴厌缺的衣裳几乎全祸祸在那山洞子里了。
惢嫣泡澡泡的有些久,几乎要在浴盆里睡去,水快冷了,她依依不舍的爬起来穿上衣裳,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
出门发现裴厌缺正在用刷子刷洗马儿。
正好弄完了,他朝她伸手,“走吧。”
二人皆着布衣,相携在熙攘街市,瞧着就似一对平常夫妇。只是男人俊美无俦,如松如柏,布衣难掩其矜贵无匹,女子俏丽玲珑,气质出尘,荆钗难遮其天香国色。当真一对璧人。
裴厌缺默默跟着惢嫣走进一家又一家店铺,她大多时候是给他挑衣裳,拿着成衣对他比划半晌,觉得还不错就直接拿下了。
她体力大不如前,逛了会儿就累了,小腹也唱起空城计。
裴厌缺拎着那些衣裳,“去吃饭吧,这边有家酒楼不错,我带你去。”
“上京住了十多年,哪家酒楼好吃不知道,这边住了一年就知道的这么清楚?”惢嫣打趣。
裴厌缺但笑不语,心中算着她的药还够吃多少天,他得再去抓几份了。
这段日子就算是走山路,他也不曾停过惢嫣的药,再难也会熬给她喝,这是现在他为了照料她的身子,唯一能做之事了。
回到上京就好了,他会把她放进蜜罐子里,好好养着,养的比从前更健康。
她本来就是他的蜜罐子。
酒楼。
好几日没吃大米饭,惢嫣一定要点这正餐,裴厌缺点了两荤两素两汤,再加上饭前养胃、饭后消食的汤羹,解腻的果子糕点等,满满一桌子,瞧着很是丰盛。
惢嫣吃到小腹微凸,她满足的摸摸,打了个饱嗝。
裴厌缺陪她坐了会儿。
惢嫣叫小二进来,将没吃完的糕点给包起来了,裴厌缺则付了银子,他拎着衣裳,惢嫣提着四四方方的油纸糕点,一齐出了包间。
正下楼,她发现楼下有个年纪不大的、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衣着并不华贵,瞧着像是普通人家的媳妇。她盯着裴厌缺盯了许久,眉间还带着些不可置信。
惢嫣略有些疑惑,手肘碰了碰裴厌缺。
他自然注意到那年轻妇人的目光,也明白惢嫣的意思,回想一阵,对惢嫣道,“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