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姥弯腰收拾地上被撕碎的报纸,收着收着竟捡到了一张银行卡,翻过面看,卡背后写着“顾冬阳”三个笔锋带劲的字。
“哎呀,这钱啊,这可是钱啊,怎么能丢在这里的?”裘姥赶紧去厨房门口训裘母:“你们的钱啊不能乱放乱扔,丢了怎么办?赚钱多辛苦啊!”
裘母正噼里啪啦地炒菜,没听清,只当裘姥又在啰嗦。
裘姥把银行卡拿去卧室放进抽屉,担心她们谁又粗心大意弄丢了,于是找来几片小冬阳的尿不湿把卡掖着挡着。
裘盼抱着干干净净的小冬阳进来穿衣服,裘姥把训裘母的话又跟她讲了一遍。
小冬阳又蹬又踢的,耍脾气不愿意穿衣服呢,裘盼怕她着凉,手忙脚乱地应话:“知道了。姥姥,帮我递一下小冬阳的裙子。”
“好呢。”裘姥也围着孩子去忙了,直到裘母在外面叫:“开饭!”
一家四口围着小饭桌吃晚餐,裘盼给小冬阳喂南瓜牛肉粥,边喂边自己吃。
初夏时节,天黑晚,天边像洒了水彩,又蓝又红的顶漂亮。
咸蛋黄一样的夕阳照在阳台上,晾衣杆上挂了好几件没见过的小衣服。
裘盼问:“妈,你给小冬阳买新衣服了?”
“啊?不是你买的吗?”裘母有点懵,“中午收到的快递,写着你名收的。拆开全是小冬阳的衣服玩具,我以为你买的。”
裘盼最近没有网购,她从垃圾筒翻出快递包装袋和寄运单看,寄件人是空白的,但写运单的笔迹是谁的,她看出了。
裘母追着说:“是不是你买的?如果收错了要通知快递吧?哎呀衣服我都摘标洗了,还能退吗?不能退那麻烦了,那料子一看就贵,赔人肯定要很多钱。”
裘盼说:“是顾少扬寄来的。”
裘母:“……”
裘姥嚼着鸡肉,不疾不徐说:“他始终是小冬阳的爸爸,能有心给孩子买点东西是好事。比你爸强多了。”
裘母跟着说:“反正衣服都洗了,退也退不了。吃饭吧吃饭。”
裘盼没哼声,回到饭桌继续给小冬阳喂粥。
陶医生跟她提起顾少扬时,她有一种时空颠倒的割裂感,此时的顾少扬不是彼时的顾少扬了。从离婚后到今天,他和她,她和他,都再没有联系过。
这不要紧,正如裘姥所说,他始终是小冬阳的爸爸。裘盼在提离婚的时候也说过,她不会拦着他看孩子爱孩子,他若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随时欢迎。
晚饭的气氛变得有点古怪,裘母找话说:“在医院上班还顺利吧,能不能过试用期?”
裘盼说:“挺好的,希望没问题吧。”
“早知道当初就让你念个师范专业,出来当老师够稳定,要么考公务员。”
“我不喜欢当老师,也不喜欢当公务员。”
“那你喜欢什么?学电脑的?”
“这么多专业里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裘盼说:“但我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