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据探子得报,张角与张梁的主力还是驻扎在平乡-广宗一线,这地方基本上在巨鹿和安平的交接之处,位处巨鹿郡的最南方。
而张宝则将一部分人马屯扎在下曲阳,保持一个随时可以后退防守的状态——
这是巨鹿的最北方。
双方一南一北,成互相呼应之态。
皇甫嵩与曹操商议的就是这个与卢植部会合的位置。
皇甫嵩原本倾向于与卢植在平恩会师,届时近距离直击曲周和广宗,但他又觉得提早会师,以减灶之法规避开张角部下的窥探,在现身之时给对方一个意外之喜好像也不错。
这个选择上的两难,让他选择听一听曹操的建议。
曹操摸着下巴,目光在舆图上来回看了半天后说道:“我那世侄女所做的事情,倒是让我有些别的想法,不知道将军愿不愿意听听我的第三条路。”
皇甫嵩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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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世叔会说,不妨直取下曲阳。”
在行军计划已经制定,确认了行路方向后,曹操得过皇甫嵩的准允,与乔琰提及了此事,果然从她口中得到了跟他一致的答案。
“这不难想。”乔琰继续说道:“以我方人数,纵然加入了卢公的队伍,与黄巾人数也不过是相差无几,但黄巾自巨鹿起兵,乡党联合士气更旺,且是以逸待劳迎接我军,优势大上太多。”
“加上张角此人以宗教方式统辖众人,战斗力难测。那么与其面对如此情况,很可能让奇袭失效,不如直走下曲阳拿下张宝,以下曲阳黄巾的打扮南下而来,混入广宗城内,这才真够得上一个奇字。”
“不错,我正是这样与皇甫将军说的。”曹操抚掌而笑,越发觉得乔琰在这方面的天赋足可以称得上惊人。
当然他也不免觉得自己颇有举一反三的本事。
“当然此法还是得建立在前线对阵之人是卢公的前提下。”曹操想了想又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他们的幸运。
卢植此人无论是正面交战还是攻城战,全在一个“稳”字。
以外人的眼光来看,在卢植与张角之间的小胜推进,打得不那么好看。
但以他们这些有军事眼光的人看,他这不愧于其昔年在扬州平叛锻炼出的本事。
要是正面战场没有能拖住黄巾主力的卢植,只怕他们要想尝试绕行偷袭后方,也是一件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若要评个当世最能打仗的大儒,只怕正是这位北中郎将了。
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后来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和昭烈帝刘备都曾是卢植的门徒。
至于各自学到了多少,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既然要先取下曲阳,乔琰大约就没有那么快见到卢植。
当然准确的来说,在皇甫嵩和曹操此前的计划里,乔琰起码得等到他们回师的时候才会见得到卢植,而到时候见面也不会是在兖州,而是在洛阳。
毕竟皇甫嵩已经在几日前将乔玄在三月已病得更重的消息告知了乔琰。
按照常理,作为他的孙女,她应当在不日内启程前往洛阳。
说不日,是因为皇甫嵩不敢肯定,黄巾在洛阳城中除却已经被车裂处死的马元义之外,还有多少眼线耳目,倘若因为乔琰太早回去,让兖州战况被外泄,就不太妙了。
所以此前皇甫嵩会说,兖豫二州的战况,会在他进入冀州境内再送出。
到那个时候,就算有消息往来一趟,秘报暗送到张角的手里,也不可能影响彼时的战局了。
乔琰也最好是在那个时候启程。
当然她本人并没有对这个计划做出明确的表态,而是已经在心中另外盘算了一出想法。
而这行军计划的变更,对她来说非但没什么坏处,反倒该说是件好事。
倘若按照原本的曲周会兵,最合适的北上路径是按照乔琰她们来时的路,先过陈留回返濮阳,而后走阳平至广宗。
但如果要按照绕行的路线,最合适的走法就是从东阿过境,进入冀州,走清河一线。
这样的走法也就意味着,行军之路上会途径梁国以及定陶,不必绕路耽搁。
在途径梁国之时,乔琰循着原本的印象找到了乔氏族地。
乔氏不算豪族,自没有坞堡庇护,但乔氏有士族之名却几无财帛傍身,便很好地规避掉了被打劫的风险,也让乔琰得以从祖宅中找到原身父母曾经用过的衣衫。
皇甫嵩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和家中长辈抱头痛哭的画面,却看到乔琰只是跟族老简单寒暄了两句后,又以行军紧急不可耽搁之由很快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