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道,&ldo;殿下息怒,臣是qg非得已。&rdo;
太子红着眼,上前一把逮住他的衣领,用力撼道,&ldo;你答应过我的!你做到了么?你说……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说……&rdo;
他也自责,也遗憾,但真的是无能为力。他不能挣脱,只好由得他晃。等他发泄尽了,浑身瘫软下来,他方回身对郑暍道,&ldo;我同殿下有话要说,请公公殿外侯着。&rdo;
郑暍一迭声道是,哆哆嗦嗦抱着拂尘退了出去。他叹息着去扶弘,却被他格开了,&ldo;我看错了你,你是母亲的狗腿子,你眼里只有她的懿旨么?你听好,有朝一日本宫登基,第一个拿你镇军大将军开刀,来祭奠贺兰的亡灵!&rdo;
容与看着他,他的话没有多大杀伤力。他一向有把握,看事也极准,弘能否登基,里面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若怕他将来报复,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叫他唏嘘的是人xg!在身边的时候不懂珍惜,等到失去了,便要走火入魔。他开始qiáng烈思念布暖,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他走之前疏通了路子,一去月余,她应该已经调至中书省了吧!
他焦急起来,急着去见她。便也不兜圈子了,直隆通道,&ldo;到了那时,微臣听凭殿下发落。微臣不辩驳,只是把事qg经过告知殿下。贺兰是自缢而死,并非臣所杀。臣原本备了盘缠和马,让他趁着天黑逃命,可是他却卸下马缰自挂于角亭。等臣发觉时,早已经气绝多时。&rdo;他顿了顿,调整一下语气方又道,&ldo;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请节哀。贺兰走前托臣带话给殿下,他没有对不起殿下。他在感qg上对殿下……从一而终。&rdo;
他说完了,自己也恶寒了下。从一而终这词用得真是极不恰当,这样形容男人听着很怪异,但也出于无奈。他向来对断袖之癖就不认同,男人同男人的爱qg再可歌可泣,认真论起来还是别扭的。
弘是漩涡里头的人,在他听来却是十二万分的震撼。扶着抱柱感慨良久,复凄然问,&ldo;他还说了什么?&rdo;
&ldo;贺兰请殿下保重,&rdo;他不得不编出些说辞来安慰他,舔了舔唇道,&ldo;将来总有相逢的时候。臣也参不透,或者是说轮回之后再来寻殿下吧!无论如何请殿下仔细作养,旁的且不论,贺兰如今糙糙埋在韶州官道旁,殿下不想给他另择吉地牵葬么?&rdo;
弘空空垂着双手,仿佛神魂皆已经脱离了躯壳,颤巍巍在那里站了很久,一声不吭。
容与下意识环顾,东宫才办了大婚,照理应当留有喜庆的余韵。可目下看来,萧瑟之外再无其他。不qg不愿的盲婚,葬送的是两个人的一生。
弘渐渐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ldo;我明日着人篆刻墓志铭,等碑刻罢再往韶州运。墓志……你说怎么写才好?&rdo;也未及容与接口,他背着手痴痴面壁道,&ldo;冲襟朗鉴,风度卓然。鸾章凤姿,居然物外。挥翰动风云,顾眄生光彩……然一迁丹徼,遽变缇灰……呜呼哀哉!&rdo;他几乎用上所有溢美之辞,最终痛彻心扉的顿足一叹,再压抑不住,掩面痛哭失声。
这样一个温和善xg的人,哭得如此悲怆。他想不出劝谏的话,任何开解都不足以填补他失去大半条命的痛楚。他除了看着,别无他法。
大殿外的内侍宫婢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压压在廊庑下跪了一地。郑暍进来,惶惶不安的膝行过去,连连泥首道,&ldo;殿下……殿下,保重金体……&rdo;
容与在郑暍肩头压了压,&ldo;叫他哭,哭过就好了。你让人备些参汤粥米,好歹求他喝一些。再这么下去,恐怕身子撑不住。&rdo;
话毕退出正殿,放眼看去,东南角上一株白玉兰迎风颤着花瓣。巨大洁白的一团,原先是惹人喜爱的,现在却叫人十分沮丧。
甬道那头,几个宫婢簇拥着一位宫妆丽人匆匆而来。他眯眼看,那女子眉心贴着云母花钿,额角有鲜亮的斜红,两鬓的茶油花子在太阳底下斜折she出耀眼的光。看打扮,十有八九是新纳的太子妃裴氏。
他让到玉阶旁俯首行礼,那裴妃大概是被哭声引来的,脸上还残存着惊恐慌张的神qg。瞥了他一眼,脚下顿住了,欠身道,&ldo;上将军有礼。&rdo;
容与越发揖下去,&ldo;殿下客气,微臣不敢当。&rdo;
原当她会急着朝殿里去,可她脚下却徘徊起来,要走又不敢走的模样。看着丽正殿,嘴里喃喃着,&ldo;这算怎么回事呢、这算怎么回事呢……早知道这样,我宁肯当姑子去啊!&rdo;然后转过脸来,怔怔望着他,&ldo;上将军,你为什么要杀贺兰敏之?你杀了他,害苦了多少人!&rdo;
容与紧抿起唇,突然觉得深深的无力。这个bi仄的年代,看来所有人都要疯了!
第123章俯仰
凤阁的中书令端木匪人是容与好友,布暖调职中书省,起居待遇都和兰台时差不多。加之她不是个跳脱人,适应能力也可以,到了新地方愿意扎根下来,因此和上峰们相处也甚好。
中书省掌制令决策,是机要部门,这点和兰台不同。如今她的差事虽轻省,但行动受控制。凤阁规矩严,禁漏泄、禁稽缓、禁违失、禁忘误,单这几点就要受极大的约束。中书省官员是阶梯式的排列,她只是个从七品职位,因此直接受命六品通事舍人。活计不甚多,却比较繁复。舍人掌朝见引纳,殿廷通奏,四方纳贡出入礼节,军士出征受命劳遣。她是个打下手的,奔波的差使gān不了,只在省内负责些杂项,基本上还是以抄录拟书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