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轻笑了笑:“真是笑话,太子说这个做什么?”
“对不起。”
段氏收起脸上的笑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太子是故意恶心我?”她说着自己也落泪,真是好笑,她怎么就以为自己可以有天大的能耐可以将权势玩弄于鼓掌中,可以在做一个武则天?她现在不想,一点都不想,她只想要她的儿子好好的。
太子想他从话都说不完整的时候坐上这个太子的位置,到现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只觉得每日都在刀尖上生活,累的深入骨髓,他觉得从索额图被活活饿死,索额图的几个儿子先后都被折磨死他就已经完全麻木了,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他也比别人看的都清楚,任凭他们这些儿子在蹦跶,上头老爷子不点头,一切都是空话。
看着柔弱的哭泣的段氏,他觉得此时此刻胸腔里有一种东西要彭涌而出,作为男人,他怎么可以连妻子儿女都保护不了?!他的忽的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段氏的手:“我带你和十八走,走的远远的,谁都不认识我们,就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活着!”
段氏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太子,忽的一把推开太子的手,低声呵斥:“你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太子越发紧紧的拉住了段氏的手:“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我们要是不走,十八就只能死!只能死你明不明白?!我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太子说的段氏压抑着大哭起来:“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太子也落泪,蹲□子仰头看段氏柔声道:“是我不好,我没本事,但我真的想要保护我心爱的女人,可以像个男人一样活着。”太子说的段氏也心酸了起来,她伸手抚摸着太子的面颊:“真的很苦吗?一点都不想在做太子了?”
“我才忽然明白,原来我早就不想做太子了。。。。。。”
鎏金的香炉被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在地上笨拙的弹跳了一下,就看到有一面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李德全跪在地上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地上,张德生虽然也同样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却很想站起来大声欢呼,这惊天的秘密不但被抖了出来,太子竟然还想带着段氏和十八阿哥私奔!这难道不是找死?!他这一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康熙面上的神情都扭曲了起来:“好啊,真好!真好!真好!朕要你们知道背叛的朕的下场到底会是怎样!”
草原上的羊都比北京城的高壮,下头人为了巴结胤祚,给馒头弄了一头几乎一人高的羊,又在上面装了鞍子,坐上去就跟骑马一样,馒头兴奋的不行,但因为十八生病,皇上心情不好,他就只能让人给牵的远一些,偷偷骑一骑,桃子闲来无事带着丫头去采野花,又遇上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她的八十,想起恩和给她说的话,她的一点小女儿心思就全然都没了,根本不理睬八十,五斤跟十四又出去狩猎了,胤祚躺着恩和身边看着恩和将烤好的羊腿切成小块喂到自己的嘴里笑眯眯的感叹:“神仙都没有我的日子好呀!”逗的恩和直笑。
这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一天,甚至带着难得的惬意,却又注定无法成为平常的一天。
皇上早一天就叫了京城的其他所有儿子赶了过来,这原本也是皇上的习惯,出巡途中会叫了其他儿子过来,换一换最先开始就跟在身边的这一波儿子,大家似乎都没嗅到血腥的味道。
太子和段氏加紧自己的计划,十八的身子于是就有了大的起色,夜晚的时候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却吹着渗人的寒风,从行宫偶尔还有马车出去,太子抱着十八牵着段氏看着段氏先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四下里张望,然后自己随后也上去了,只是一上去他便惊呆了。
这漆黑的夜晚里即便是车内有一盏羊角灯,但却似乎一点都照不亮这狭小的地方,看起来昏暗又阴沉,康熙稳稳的坐在里面淡淡的看着这一家三口,那一双眼泛着比外面的寒风还要渗人的冷光,嘴角却带着笑意:“这晚上是要去哪里?”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太子的心头,就好似他是那只本领通天的孙猴子,却无论何时都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而他永远都逃不脱康熙的掌控。
康熙下了马车,太子和段氏还有十八也被带了下去,康熙一巴掌就将段氏扇倒在了地上:“恶妇!”
段氏摸着嘴角的血,嘲讽的笑了笑,只是看着旁边已经被捂住嘴的儿子却又流了泪:“额娘对不起你,下辈子,千万别在做额娘的孩子了。”找一户好人家投生,做个平凡人,再不要来这天家了。
康熙抬脚踩住了段氏的脸:“朕哪里对你不好?”
哪里又好了?
太子跪下磕头:“皇阿玛,你饶了她吧,一切都是儿臣的过错!”
康熙冷笑:“你们到是郎情妾意,看着感情深厚!”
太子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只是不停的磕头不停的磕头:“饶了她吧,饶了她吧。”他这样反反复复的说,反反复复的说麻木又疼痛。
康熙笑了笑,抽出侍卫身上的剑,指着太子:“你说是让你活还是让她活?”
太子眼里迸射出幸喜的光:“她活!她活!”
段氏泪流满面,傻子,你难道还不懂?他怎么会让我活?下辈子我们都别遇见对方了,这是劫。
康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转身就冷冷的将剑刺进了段氏的身体里:“这个天下都是朕的,便是朕给的你也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