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周彻,曾经见过几次,进退得宜,才华横溢。而且已经中了举人,就等着明春考取进士了,就是自己长子今秋秋闱还要考举人,上次考就没考中,这次不知道如何。
虽然周家不是什么大家世族,但这个女婿人选确实还不错,毕竟薇姐儿是庶女,周家两兄弟又是谨慎之人,不会陷入朝中纷争。
慕容老爷一时想想,忽然觉得这婚事的确不错,只是此事还得再商量看看。
“子言,此事我还得再斟酌一二。”
周封严见他没有回绝,知道多半有戏,笑着应了。
等晚上慕容老爷跟妻子提起此事,大夫人却皱了眉:“他周家是什么意思,欺负了慕容家的女儿,还想赔个礼娶人回去?”
大老爷冷了脸:“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看周彻才学人品都不错,薇儿是他表妹,嫁过去总比其他人家更亲。”
大夫人哼了一声,她本就看周姨娘不顺眼。没哪个正室希望有个家世良好的妾室在身边,毕竟她们受教育不同,还有外家撑腰,生下来的子女容易威胁嫡子女地位。
她根本不想给慕容薇找什么良配,周彻越是好,她更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老爷,我只是觉得,薇儿还能再好好挑人,京城那么多跟咱们家门当户对的,怎么也能找个合适的,周家虽然不错,可薇儿跟他家闹得不愉快,未必还愿意嫁过去呢,勉勉强强的,以后日子怎么过?”
慕容老爷沉着脸。
大夫人看他的神色,道:“还是再看看,反正也不急,二姐儿不也还没定呢,怎么也是长幼有序不是。”
慕容老爷想起二女儿的事:“你也好好给二姐儿选门好亲事。”
第二天一早,慕容薇卯正起了,到净房梳洗过后,坐在黑檀雕花梳妆台前,绿儿正在给她梳发,利落地挽了个桃心髻,选了个米粒大珍珠围起来的玉挑心,左边插了两支玉簪,黛眉如柳,粉面桃腮。
选了一副赤金菊花耳坠,穿的白绫衫儿,玫瑰绿的刻丝妆花对襟褙子,鹅黄缠枝花卉梅竹镧边裙。镜中的人肤光胜雪,一双眼睛黑亮夺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涩中隐隐透着风华,又于妩媚中透着三分娇俏。
秋芳端了个红漆海棠花的托盘,放下甜白瓷的碗碟,见慕容薇的模样,忍不住说起来:“小姐,怎么不穿您那件大红金澜边的褙子,那是回芳阁做的呢。”
慕容薇在桌前交椅上坐下,夹了个香酥卷儿吃着:“不过赴宴罢了。”她也不打算穿多隆重,更不想出风头。
慕容薇刚喝了口粥,忽然停住了,目光像利剑般射向秋芳。
“小姐,怎么了?”秋芳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惊。
慕容薇握着银勺的手陡然收紧,心中的怒气像火山般喷发起来,气极反笑起来。
人善被人欺,她不动手,别人却不肯放过她,竟给她下药!
---哦哦,薇姐儿不是吃素滴,要反击了嘿嘿。
阴险之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慕容薇一直忍让,就是不想在没搞清楚人际关系之前贸然行事。可惜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她无意害人,却总有人揪着她不放。
就像这碗加了迷药的粥一样,大剌剌地嘲笑着她,告诉她,他们想怎么玩弄她的命运就怎样玩弄。
心念电转间,慕容薇恢复了冷静,将那粥推到了一边:“这皮蛋瘦肉粥咸了,不吃了。秋芳,你给我沏壶茶来。”
秋芳只觉得刚刚那针刺般的目光仿佛只是她眼花了似的,刚刚心头的惊慌也淡了下去。
她走到正厅从木制暖壶里倒了开水沏茶,隔着垂落的珠帘她看到小姐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早点。
片刻后秋芳端了茶来。
慕容薇尝了一口,放下了,目光却不像往日那样的温和,有种隐藏的失望和疏离。
不是厨房的问题,是秋芳动的手。
她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手。
相国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