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柳相准备将楼船上的弩石全部用完,但数轮攻击过后,黑皮圈的水师杀到。柳相水师抱头鼠窜地冲回旺生城,楼船因弩石不够,被击沉四十余艘。
北度口港愤怒而安静地静卧在萧瑟秋风中,到处是受伤的战士和焦黑的尸体。幸存的柳相军战士全部投降,他们怀着与冥梵战士一样的仇恨,编入联军。
冥梵联军在港口失去了两个优秀的修真者——道无尽和陆须。以他们的修为,要逃出弩石雨并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们选择了保护周围的战士。这两位曾一起出使清凉境的梵原使臣,牺牲时仍是朝向清凉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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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送到九婴手上,已是一个月后的事。其时,赴那军的休整已初具规模,波湾和摩揭二城也已并入梅真儿的统治。
九婴接到信时,正在霞原城训练士兵,他在数万人的操练场上当场双足跪倒,以手拄地,泣不成声。
离开黑皮圈时,他心中就已埋下愧疚。若不是他提前离开,冲击北度口的前锋也许就是他,一下便失去两位良师挈友,让九婴悲伤至极。
梅真儿、慈缘儿等人从未见他这样哭过,急将他扶入军帐。九婴悲恸不已,直至昏厥过去。
大喜大悲,是修真大忌。秦骑和彭祖急输真气,护住九婴丹田。
九婴次日醒来时,第一句便是:“不杀柳相,我誓不为人!”
梅真儿并不知毗卢魔元之事,只是以为九婴与道、陆二人情谊深重,是以悲伤至此。她每日都有许多事务需要亲自处理,照顾九婴的事都留给了慈缘儿。
慈缘儿却知,九婴在梵原时,也经历了冯仪儿、房烛等人的死,反应均不及此次剧烈。在九婴卧床的两天里,她亲手煎汤熬药,照顾得无微不至。
九婴自知魔元的情况,因为魔元的存在,他已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至情至性。所有的情感,都被加倍地放大、渲泄出来。秦骑和彭祖输入的真气其实不起作用,九婴最后还是用火公传授的“镇魔心法”将情绪控制住。
而在这两天之内,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火系真气亦进入了小满,修为再次提升,达到圆满境二行小满的境界。
此时并浪军已号称二十五万人,秦骑、九婴在霞原城集中了十万精锐,向旺生城进发。
当他们到达时,旺生已成为一方血港。
北度口水师已于半月前发起猛攻,以攻击力为主的楼船设计,使得海战尤为惨烈。只要上了楼船,就意味着牺牲。尹喜临时为楼船配备的铁裹甲发挥了作用,使得水战不甚熟练的联军水师在相持中不落下风。
并浪军一到,便先向空中发出五彩哨箭,联军船队顿时士气大振。旺生城腹背受敌,柳相、天问等人再难以坚守。
旺生城的城防在连日的攻击中已残破不全,柳相站在城楼之上,眼中血丝密布:“百年经营,费了我多少心血?却因为一时心急埋下大患。并浪,我早该不惜一切代价,先将并浪除去。”
番尊羊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柳相道:“但死战而已,我们哪还有退路?”
番尊羊昂然道:“我番尊羊愿随摄政王,死战到底!”柳相听到番尊羊坚定的声音,心中才觉得有一丝安慰,这个勇猛的战将对他来说,只有服从和付出,却从来不用心计、不图回报。
蝉休急谏道:“摄政王,万万不可抱此死战之念!我们手上还有龙虎、六素二城,我等护摄政王突围,只要留得人在,就会等到卷土重来的机会。”
柳相苦笑不答。
唯一能理解柳相心境的,却是身后的天问。眼前的情景与梵城之战何其相似,在此时正如天宗,而此时的蝉休便如当时的天问。对于柳相和天宗来说,这一场拼搏,已耗尽了一生精力。而对于天问和蝉休,这也许才刚刚开始。
“人真是一个很怪的东西,明明还有气力还有修为,却不可能有同等的心气了。”天问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个问题。
他看着柳相的背影,心中暗自悲伤:“眼前的人,已不可能是我依靠的对象。天问,你要怎样做才能报父仇,图霸业啊?”
“好!”柳相突然说道,将天问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和天问率军杀出去,向龙武城方向。蝉休,你和番尊羊断后。”他的消沉斗志再次被蝉休唤起。
番尊羊道:“港口那边的士兵怎么办?”
柳相漠无表情地道:“不必知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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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投石过后,投石阵正在装填圆石。旺生城突然城门洞开,数万风兽骑兵蜂涌而出。
秦骑大笑道:“终于把这些家伙赶出窝了!”率军向柳相军迎上。旺生的守城诸人中,除了番尊羊外,九婴无不痛恨,亦率军奋勇杀上。
天问和柳相俱在前锋,二人修为极高,一路向东北方向杀去,势不可当。
九婴的黑风神骏,在战阵中穿梭几次,已从烟雾气波中远远看到天问所在,大喝道:“天问受死!”一骑如电,直取天问。
天问看到九婴,亦是分外眼红,勃然大怒下,狻猊罡形祭起,向九婴扑来,满拟一击之下,击毙仇人。
“呔”地一声大喝,九婴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