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雨独自坐在唐韵岚的墓前喃喃自语,岳如筝看着连珺初像是迷失了方向似的朝着松林深处胡乱地走去,心头就像被狠狠抽去了什么似的。
她呆立在风中,夜色一点一点地沉下来了,雨后的山间也更加清冷。她终于忍不住,按照他走的方向追随而去。
松林清幽,怪石嶙峋,在那陡崖之际,连珺初坐在月华下,面朝着茫茫云海,深青色的长袍上好似覆了霜意。
岳如筝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她与他现在只差数尺之远,可这短短的距离,却好像深深沟堑,让人无法逾越。
一直以来,她只担心自己与小唐会不会有血缘关系,因此一直急于想要找出答案,可是如今这答案已经不再重要。
这是最最可笑可悲的事情。
两个人以为是上苍注定他们相遇,那个雨夜的初逢,南雁荡的青春岁月,其实只不过是孽缘的后续。
她极度痛恨那个女人竟连年仅九岁的小唐都不放过,也曾想要为他,可事实却是因她而起。
……如果没有我,是不是,是不是小唐就会跟他娘亲一起,永远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生活在云雾缭绕的天台山之间。
岳如筝脸上的泪痕被山崖上的风吹干了,她深深呼吸着,走到了连珺初身后。
他却还是呆滞地坐着,望着空洞无物的前方。
她原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不由自主又涌了上来。&ot;小唐……&ot;岳如筝跪倒在他身边,颓然伏在他的肩头。
连珺初很轻微地侧了侧脸,她能感觉到他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气息。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曾怀念着他清浅的呼吸,即便是在旁人看来残缺的身体,在她心中,也从不会感到异样。
--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姓唐。
--我姓岳,岳如筝。
不知为何,在此清辉旷茫的境界中,她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了最初的对话。
&ot;对不起!&ot;岳如筝哭喊着抱着他微冷的身子,久久不能止声。
一滴泪水自他脸颊流落,悄无声息地划过岳如筝的眉间,最终与她的眼泪融为一体。
夜深了。
上弦月高悬于夜空中,在即将隐没的最后一瞬,遍洒下空明澄净的光辉。这琼台夜月的盛景,就这样幽寂而又恢弘。云层翻涌,清辉弥漫,上穷碧落下黄泉,世间万物仿佛都在这时刻苏醒过来,匍匐在无暇的月光之下,绽放出不惹尘埃的优昙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