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笑着肯定了这个观点:“是,今天主公能来亲自巡营,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而且重伤士卒虽然伤残,却仍可调到后勤工作,并且往后一直可领补贴抚恤。
有了这个念头做支撑,人就有了活下去的心气——师妹,这股心气万不可小觑,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生死之别,全在于能不能挣扎起这股气来呀。”
说到这里,白露稍稍停顿了一下。她粗糙的手指藏在袖子下面,牵住叶争流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
叶争流扭头看她,只觉自己刚入门时见到的那个笑起来纯净甜美的小师姐的影子,正一丝不差地覆盖在白露如今缺觉、疲乏而清瘦的皮囊上。
白露温柔地安慰叶争流:“何况,小师妹现在心里不也藏着这样一股气吗?”
叶争流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可不是嘛,我是有气……”
而且还是不小的怒气呢。
这次叶争流翻了这么大的一个车,当然不可能坐视慕摇光借机捞得盆满钵满。在回到临海城的第三天,叶争流便着人去调查慕摇光近日的活动踪迹。
——根据“参星教”教内流传的某些流言和动静来判断,慕摇光这孙子八成是前脚阴了叶争流和黑甲营一票,后脚就借着这些动作成神了。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叶争流当即露出了一个毫不客气的狞笑。
她心想:成神成的好啊,小王八羔子,我等你成神这天等了很久了!
成神之前,慕摇光是个把反弹技能修炼得出神入化的顶级卡者,鉴于两人的实力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叶争流只能跟他咬牙比命长。
但在成神以后……
叶争流想想军报上的那个伤亡数字,还有大师兄之前的那份医疗报告检测,当即决定送慕摇光一套牢底坐穿套餐尝尝。
现在一提起这事,叶争流就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不但要报,而且现在就要报。哪怕慕摇光成神躲进神域,让叶争流一时抓不到,可他留在楚国的教派,以及教派中的那些信徒,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突袭黑甲营一事,象征着叶争流和慕摇光彻底翻脸,也意味着两人的合作关系完全破裂。
在和白露说这番话之前,叶争流就已经组织起了人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有秩序地剿灭收押境内的参星教据点了。
除此之外,叶争流也没忘记:那天突袭黑甲营的三千卡者之中,可不止有参星教的人。
比起其他老牌邪神,慕摇光年纪尚轻,家底略薄。所以在三千卡者的赞助商里,欢喜观和寒剑宫占了很大一票。
叶争流几乎能够想象到慕摇光用什么方式说服了神明或者话事人——无非是楚国水运发达,土地肥沃,堪称鱼米之乡楚国的百姓比较原装,属于可以传销安利的纯洁信徒备选楚王昏庸,连叶争流一个年方二十的弱质女流都能拿下楚国,两位神明稍施威能,还不是对此地手到擒来……等等。
慕摇光卡牌名为欺骗,他在欺骗一道上沉浸多年,功力早已炉火纯青,何时该用话术,何时许以利益自然掌握地恰到好处。
人人和慕摇光共事时,都以为自己可以做螳螂捕蝉时在后的黄雀。
殊不知,慕摇光作为猎人,是要把黄雀也一窝端的。
——慕摇光。
至今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有刺麻的辣痛之意浮上叶争流的舌尖,当真令人如鲠在喉,欲杀之而后快。
深深地呼吸一次,叶争流暂时把那些繁杂的心绪,连同她呼之欲出的杀意一起按下心头。
她接过白露手里装了安神香的香囊,露出了一个感谢的温和微笑。
“不要太劳累、不要太费神、晚上尽量早睡,不要熬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