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的时间不过,他们日夜兼程,脱离了热闹繁华的京城,景色慢慢变得荒凉偏僻,这就是大夫人说的,他做得不好,就会被丢弃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去吧。
那也挺好的。宋观穹想,哪里都比国公府要好。
山道的尽头,是几间茅屋。
白祈山人听说了国公的来意,拒绝收他为徒。
“我已经不想再当师父了,但我的徒弟剑术不下于我,要是可以,就拜我的徒弟做师父吧,都是一样教的,丫头——”
身侧有人站出一步,到此刻宋观穹才发觉身边站着一位少女,一泓月光一般。
那日她和定国公的几个护卫对阵,没有败绩。
国公见此,答应下来。
宋观穹看向抱剑走回来的少女,她似有所觉,朝他笑了笑。
这个人好像不懂什么是礼数,长辈还在说话,她却低声问他:“我当你的师父,可以吗?”
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谁当他师父都无所谓。
到这一步,宋观穹就错了。
他该做的,是她的师弟,而不是徒弟。
可当时他才十岁,长久灰暗的经历让他不懂过问自己的心意,只默然接受别人的安排。
一旦发现了想要的,就会像握住那只蛐蛐一样,死也不放手。
终致两败俱伤。
—
外面在下雨。
夏诉霜睁开眼睛起身,托着防风的灯台推开了门。
暴雨声立刻充斥了耳膜,狂风裹挟暴雨,带着她的衣摆狂舞,瞬间便打湿了夏诉霜的衣裳。
屋檐上她亲手做的花灯也被雨打得残破,灯面上的花样颜色模糊。
这样的天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眠,万事无忧的。
可她担心新收的小徒弟怕黑,想送一盏灯到他屋里去。
那是师父白祈山人刚给她收的小徒弟,小她五岁,明明可以做她师弟的,白祈山人却要她收那个孩子为徒。
她也才十五岁,怎么做上别人的师父了呢?
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要照顾的后辈,瞬间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经过了手足无措的一阵,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
就像今晚,一下大雨,夏诉霜想的不是捂紧被子,而是她的小徒弟会不会怕。
忍着离开被窝的痛苦,她点了一盏灯要送过去。
素白的身影穿过茅
草伸出的窄窄屋檐(),向另一边走去。
黑漆漆的夜里?()_[((),隐约只见万道雨丝从天幕坠落,砸在多难山上,好似神明在历经浩劫。
没有人喜欢这样的雨夜,黑得要把人吞没,嘈杂得听不见所有哭喊声,让人有一种用尽全力,也徒劳无功的疲惫。
雨已经打湿了她半边身子,水滴从发鬓沁出,滑落下巴,脚下鞋子也沁湿了,幸而灯盏有罩子,才没熄灭。
“徒弟,你睡了吗?”
推门时夏诉霜刻意放轻了动作,即使在暴雨声中根本是多此一举。
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冷风呼啦啦吹进来。
她紧起神色,快步走进屋,烛光照亮床铺,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