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在地板上的肖像画中辟开一条路,他径直走到和302号房一墙之隔的西方的墙壁。
墙壁前竖着一面书架,书架旁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罗列了各种作画的颜料和工具。
他在桌面和桌子的每个抽屉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又站起身把书架上的每本书从取下来扔在地上,就在整面书架即将被他腾空的时候,终于在一套尼采全集后发现了负符合他猜想中的可疑物品。
拨开书脊,他看到一个手掌大小,类似于对讲机的长方形电子器具竖在窗格后。
楚行云把它拿出来,按照上面几个标着英文字母的按钮提示按下开关键,指示灯亮起,显示机器还在正常工作。
他握紧黑色物体,后退几步,退到房间中心,仰头环顾一周,此时此刻将他包围的不是陆夏笔下何云舒的肖像,而是隐藏在一双温柔美丽的眼眸中的,陷阱和阴谋。
隔壁还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家,打包好的物品在楼道里堆了高高一摞。
何云舒站在客厅里指挥未婚夫收拾卫生间里的洗漱品,忽听门外有人叫她。
“何助理。”
楚行云扶着门框,笑:“在忙吗?”
“楚队长。”
何云舒巧笑着向他走去:“还好,你有事吗?”
楚行云看了看隔壁,道:“还是为了你邻居,乔师师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碰到这种事,的确换个地方住比较好。”
何云舒顿了顿,笑颜如初:“我未婚夫听说后也很担心我,所以让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楚行云点点头,又道:“你和陆夏之间有交集吗?”
说着笑了:“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不会在跟你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喜欢上你。”
何云舒显然有些排斥这个问题,像是看到了脏东西般微微蹙起秀眉,但还是保持着涵养道:“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我只在下楼的时候见他几次,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住在我隔壁而已,如果你要说我们之间的交集的话——哦,他帮我修过卫生间的水管算吗?”
楚行云不动声色的盯紧了她,脸上依旧在笑:“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
“我能进去看看吗?”
何云舒把在卫生间忙碌的未婚夫叫出来,看着楚行云在里面转了一圈。
卫生间很小,陈设很简单,不值得一看,于是楚行云把目光放在卫生间隔壁的卧室。
在得到何云舒的允许后,他又走进卧室,卧室里除了家具,其他的细软物品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此时就像样板间一样干净。
就算有线索,也早就被毁灭了,楚行云本就没有抱有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什么,他只是在确认,陆夏的画室后是何云舒的卧室。
走出卧室,他对何云舒道:“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闻言,何云舒丝毫不显惊讶,倒像是早有准备的好学生被点名回答问题般,充满了从容与镇静,楚行云甚至在她眼中看到了类似于‘斗智’般明锐的光芒。
她借故支走自己的未婚夫,然后关上房门,在厨房里泡了两杯茶,端到布满大小纸箱的客厅。
“不好意思,今天家里太乱了。”
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在楚行云对面坐下。
楚行云着实渴了,喝了一口烫嘴的茶水,然后打开随身带来的文件翻到其中一页粗略扫了一遍,继而抬起眸子看着她笑问:“何助理,知道令尊出事了吗?”
何云舒眼神微讶:“我父亲?他怎么了?”
楚行云充满胁迫性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微勾着唇角风平浪静道:“他死了。”
何云舒眼神一颤,略显恍惚,随后,她似乎是想做出一些悲伤的表情,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佯装悲伤,索性笑道:“哦。”
楚行云也慢悠悠的笑了:“你好像不惊讶。”
何云舒端起茶杯,垂下眸子,吹散漂浮在杯面的茶叶,道:“不瞒您说,楚队长,我和父亲的感情并不好,他在我高三那年就去向不明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见过他几次。倒是半个多月前他忽然来找我,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说的应该是何剑锋出现在艺之林大药房的那天晚上,楚行云有些欣赏她的镇定和坦白,然而她解释何剑锋出现在艺之林大药房的说法却和陆夏完全不一致,她和陆夏之间一定有一人在说谎,而此时他可以确定,说谎的是陆夏。
何剑锋和陆夏没有任何关联,和他有关联的是何云舒,那么陆夏提供的杀人动机也可以被完全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