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走出屋子,穿过布满海棠花的长廊,走到他身后给他裹上一条薄毯,然后陪着他坐在弥漫着秋海棠花瓣被碾碎浸透的花香味的长廊中,安静的看着满园在梅雨侵扰中枝摇叶摆的花朵。
“行云哥。”
他听到小贺丞这样问他:“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当然了,我是你哥哥。”
楚行云如此回答他。
手里这被咖啡里不知放了多少冰块,攒在掌心里越来越冰,像是握了一块冰,皮肤被冻的又疼又痒。
楚行云把吸管抽出来,喝酒一样仰头灌下去小半杯,没察觉一口来不及吞咽的咖啡涓涓细流似的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
贺丞一直用余光看着他,早就发现他眼神飘散神游四海,以为他是在思考案情,也就没出言打扰,直到他忽然灌了一口咖啡而不知自己喝漏了,才伸手过去勾掉了滑到他下巴即将滴落的水珠。
“想什么呢?”
贺丞问。
楚行云扭头看了看他,把剩下的半杯咖啡一股脑的扔进木椅旁边的垃圾箱,用力揩了一把被他手指擦过的下巴。
“我自己去湖西棚户区,你让肖树过来接你。”
他站起身往小广场停车场走过去,没走两步听到贺丞的手机响了,他警觉的停下步子,听到贺丞道,“辞职?”
楚行云回身问道:“谁辞职?”
贺丞紧皱眉看他一眼:“嗯,我知道了。”
说完挂了电话,眼神复杂的看着楚行云,说:“杨姝。”
杨姝租的公寓地段很好,繁华而不非常喧闹,是收入中高端的白领男女首选的租房区。
恍恍惚惚半日过去,此时又逼近黄昏,挂在珍珠塔腰线的一轮红日红的像血,楚行云从车上下来,站在碧华园小区门口。或许是为了遮挡像一层水光一样漫射在空气中的昏黄光线,他又把墨镜带上了,抬头看了一眼小区里某一栋高楼内,他曾经踏入过的某一扇窗户。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又返身折了回去,弯腰伏在车窗问道:“你不上去?”
他以为贺丞跟他一起来是为了公务,但是贺丞似乎并没有以老板的身份踏入递交辞呈的员工家里的打算。
贺丞坐在驾驶座,看着挡风玻璃,淡淡道:“不了。”
楚行云没有过多逗留,越来越暗的天色貌似在逼迫他尽快做出行动。
“楚行云。”
贺丞忽然叫了他一声,楚行云回头看他。
“我在这里等你。”
贺丞说。
配合此情此景,贺丞在楼下等他是理所当然,但是楚行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许不同寻常。
贺丞的眼神罕见的柔和而专注,似乎还蕴藏着不予言说的深意。
楚行云怔愣片刻,点点头,转身走入小区。
十一楼一扇房门外,他按响了门铃,迟迟才响起女人因分外警惕而显得冷漠的声线:“谁?”
“是我。”
杨姝并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移开房门上的猫眼盖儿,声调仍旧警惕:“有事吗?”
楚行云忽然有些泄气,摘掉墨镜,后退一步,以便让屋内的人能把他观察的仔细些,说:“我——我来看看你。”
足足一分钟后,房门才被打开,杨姝穿着一条水蓝色棉麻连衣裙,环着自己的手臂站在门边,低垂着眸子并没有看他,说:“进来吧。”
说完转身往房内走去:“郑西河的人已经来过了,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