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陈信磊冷哼了一声。“父亲或许真的不知你那梁小姐自小产之后便不能再怀孕的原因。但是你真的不知她为何缠绵病榻多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身子一直病弱。不能完全好起來吗。你真的不知梁府隔三岔五让人送來的上好补品、珍贵药材去了哪里吗。真的不知最后你的梁小姐为何一命呜呼吗。”
“你刚开始还是希望的吧。希望梁小姐能为你生下孩儿。她生的才是血统高贵。身份贵重的。而我。不过是个青楼**生的庶出之子罢了。但是。天不遂人愿。她病了多年。别说生孩子。连她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眼见着沒有了希望。又成天病怏怏的。你也便失去了耐心。最后睁只眼闭只眼由着母亲和我助她一把归了西。母亲从妾室转成了平妻。而我也从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子。第一时间更新变成了陈府的大少爷。这份尊荣我等了太久。來得太不易。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尽情去挥霍。你來告诉我。”
他滔滔不绝。似乎把满肚子的积怨在这一刻都倾倒出來。像竹筒里的火药球。骨碌碌滚落。倾刻间便迸出了一片火花。轰鸣在这幽暗的长长走廊里。
冷亦修和容溪心里已经对事情猜测到了一个大概。亲耳听到倒也有些思想准备。只是陈信磊语气中的怨恨和痛意。却仍旧让两个人的心中有些微微的后怕。冷亦修再次坚定了之前容溪所说过的观点。一夫一妻。才是最幸福最长远的选择。
容溪更多的注意力在梁敬尧的身上。老爷子年纪太大。她真担心这一气之下。再出现个脑梗心脏病什么的。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她注意到此时的梁敬尧像是比刚才倒平静了一些。想想也便明白。之前陈信磊刚一开始说的时候。恐怕以梁敬尧的老辣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大概。他在官海多年。什么样的斗争沒有见过听说过。
后宫女人间的争斗、皇帝压嫡之争、前朝的风谲云诡、府中的嫡庶之争。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
多到陈家父子的谈话只是开了一个头。。。他便想到了结尾。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是沒有疑心过。只是也派人暗中调查过。陈汉平又表现得十分痛心。时时來府中探望自己。而那时自己又沉浸在悲痛之中。许多事情也便沒有用心的去思考。
如今。那些悲伤的往事再一次在这暗夜中被人提起。那些狰狞的伤口连皮带肉的被掀开。痛得让他清醒。让他不得不面对。
容溪慢慢上前一步。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梁敬的神智思绪被拉了回來。他霍然回着。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容溪分明的看到他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惊喜。又如同潮水一般飞快的退去。
容溪心中一酸。这老爷子刚才是想到他的宝贝孙女了吧。想必梁维燕之前也经常这样拉着他的袖子哄他。
梁敬尧看着她。神色僵住。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愤怒。似乎有温暖的火星在深处闪耀。
“老大人。你要保重自己。逝者已矣。再多的痛苦也换不回逝去的人。”容溪轻声说道。“我与王爷也沒有拉拢您的意思。不过是不愿意让您一世英明。在最痛心的事儿上被人蒙蔽罢了。”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晶莹闪亮。似两颗星辰。梁敬尧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慢慢转头看了看牢房深处。他慢慢道:“好。”
三个人退出了大牢。门又无声无息的合上。挡住从门中照射进來的微弱月光。一切又恢复了黑暗。一切就像是从來沒有发生过一样。
陈汉平突然打了一个激凌。像是站在黑暗而空旷的地方被冷风穿身而过。他吸了一口冷气。脑子里似乎清明了一些。
他看了看站在那边的陈信磊。儿子的脸色铁青。一双眼睛赤红。刚刚那些疯狂的话字字如刀。狠狠刺在他的心头。他震惊的冲到牢门边。四处的张望。看了看沒有人。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些话能说吗。”他喝斥道。
陈信磊的脑子和身体里的血液也似乎刹那凉了下來。他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他抬手抹了抹。嘴唇抖了抖说道:“父亲。孩儿失言了……”
陈汉平摆了摆手。看他垂头的样子又觉得心中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的唯一骨血。他跌坐在稻草堆上。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暗暗后怕。
刚才的话说的都是应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到任何时候都不能够提起的。怎么就突然说了出來。以后千万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了。哪怕是刀架脖子。皇帝亲自审问也不能再漏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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