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尘缓了下呼吸,缓步走下去,伸手捞住白知秋一缕发。
白知秋背靠池壁,眯起眼。
这个神情其实有些危险的意思,不过谢无尘以下犯上的次数多了,根本不怕。他将白知秋拢到自己怀中,碰碰他的唇角,又顺着脸颊和脖颈的线条拂掉水珠。白知秋没有否定的意思,他便得寸进尺地捞住白知秋的膝,将人往上抬了抬。
白知秋总觉得这像是在掂量货物的重量:“做什么?”
“还是太轻了点。”谢无尘道。
“仙灵之身,你若是想抱块巨石,我也是可以的。”
谢无尘笑起来,他眉眼的形状是很锋利的,加上长时间的压抑,不笑的时候总会有种不自觉的紧绷。可若是笑起来,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就会在乍然之间冰消雪融,带上难见的温情与暖意。
自己其实也不算很亏,白知秋叹口气,有些不理解突然间的动摇。他捂住眼睛,不再跟谢无尘对视,好让自己肩背松弛下来。
有的记忆并不是很值得回忆,若不是谢无尘当时中了血蛊,白知秋高低得将他打一顿。至于这次要留到明天还是后天,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谢无尘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小心试探,不间断地观察着白知秋的神色。白知秋腰身折下去,肩胛骨却因为紧绷而收敛,像是一只振翅的鸟。
他将手搭在谢无尘后颈,闭眼不语,默许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是看的那些医书起了作用,还是白知秋如今的仙灵身比较特殊,这次容易了许多。水流被扰动,从缝隙间流过,带起轻微的声音。白知秋眼前隔了雾,看什么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虚无的世界中,谢无尘是他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存在,就像过去几年间的无尽沉眠,所有一切都被剥离,只剩下不可分离的彼此。
“知秋啊……”谢无尘进了两步,在白知秋浸着光的眼神中轻声喟叹,抵着他的额,低低笑了,“我等了你好久……”
不是“找”,而是“等”。
这话一下刺到白知秋心里,戳中了过去的他会为此痛苦的点,让他在沉浮间有一瞬间的难过。
过往渺远三百年,他做了太久别人眼里的“白知秋”,他知道该怎样去满足谢无尘对于“仙”的想象,也明白该如何调动他的感情。他是“白知秋”,又唯独不是“白知秋”。
他清清楚楚,又面目模糊。但这种界限终于被肆无忌惮的少年人打破,于对方而言,他可以是山巅上那轮月,也可以是他所钟爱的人。
只要是他自己就可以。
谢无尘并不想让白知秋走神,这种来得不明不白的情绪很快被别的东西代替,变成了屋子里升起又弥散的水雾。谢无尘贴着他的耳畔,一遍遍轻声重复:“知秋……”
“嗯……”白知秋答不出,他的恳求都淹没在水雾里,“你……”
但谢无尘似乎只是想喊喊他,足足过了很久,久到白知秋都要不再知晓天地与时间,又在猛然的跌落中回过神后,谢无尘才续上话:“……你还要找那面铜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