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很短的一刹,毕竟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谢无尘听见那声呵气,被屋外的细微的雨声和面前袅袅升起的烟雾拉得极长。
静谧中,他听见自己声音响起,有些低沉:“会疼么?”
人都是喜欢温暖和煦的东西的,深重如极寒之地的冰冷,要怎么样才能习惯?
眼睛里的光慢慢褪去,又起了雾。雾气藏在眼底,氤氲出一片阴影。白知秋笑意淡了,敛起眸子,是惯常不太高兴的模样。他声音温温沉沉地:“太冷了,会疼。”
说完,他好似是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像自嘲又像无奈,恢复了笑,轻声道:“不过没有很难受,春天便好了。”
语气中一股子安慰的意味。
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
谢无尘想起第一次见白知秋的时候。
今年的天存心不想放晴似的,以至于他回想起那日,就会记起那日恼人的雨。
他那时觉得他太瘦,但从未将他与“弱”这个词连在一起。同理的,白知秋从不示弱,不管是平日里玩笑的语气,还是半真半假的话语。他站在那里,风雨就与他身后无关。
这大概是他少可的带着情绪的真话。
会疼的。
太冷了我也会疼。
有时候,只需要几个字,就能将人群之外的仙人拉入红尘。他实际上与众人没什么不同,他也会疼,会因为冷而难受。
“是因为,手上的悬诊丝吗?”
白知秋很明显地愣神了下,回答时没什么犹豫了,笑着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谢无尘摆出了要知根究底的架势,白知秋转着茶杯,不知是在思考应付的借口还是在思考是否告知他。
白知秋垂着头,发丝垂下来,掩在其后的面目怎么都看不清晰。
“这要我怎么说……”他笑叹道,“秦师姐他们怎么告诉你的?”
谢无尘突然就不想问了。
秦问声说,小师兄是修行走岔了路。
她告诉他的东西都太残忍,那代表白知秋曾经的恣意和纵情。
他未曾见过那样的白知秋,但他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那是他对于仙人最初最美好的想象,是天上一弯可见不可及的弦月。
也是白知秋失去的曾经。
他没法在白知秋面前说出来,那等于揭他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