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否认的意思么?那意思就是刚才她未曾沾手?那刚才在这儿搬椅的是谁?
这还是个孩啊,她的表现能作得了伪么?
就算作伪,能作得这么像么?
安锦绣说完那些抱怨,转头就掀帘进了东隔间。
堆雪愣愣地看了她半日,不知该怀疑自己,还是该怀疑整个人生。
“哎……”一声幽幽地叹息,似是从地狱传来。
是的,像是地狱,那样阴阴的,远远的,似在身边,又似离得隔外远。
堆雪一阵发抖,向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七皇。
七皇的一声叹息,绵延不息,完全不似正常人所有。纵然是在光天化日,也让堆雪感到莫名的恐惧。
“堆雪,没想到你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爷,何出此言?”
“你比常人更有慧根。凡畏我惧我者,皆不得要领,往往视我为鬼魅,哭着闹着要离开静思堂。呵,去便去了,于我本就无益,我是不留的……”
七皇话锋一转:“你便有些不同。初来时,你便比常人更大胆些,我瞧着,兴许可教,便留了心。果然,这才来了半个时辰,便能得了灵气,与那些凡夫俗已然不同。不怪你方才产生幻觉,那只是以往锦绣在此处摆放时的情景,你的魂魄去往天之前,望见了那一幕罢了。”
堆雪听得毛骨悚然。
再去回想,果然那一幕似是飘到了很远,拉都拉不回来,无论是安锦绣的起落,还是七皇的指点,都像是耳边飘荡的回音,眼前飘荡的海市蜃楼,捉摸不住。
安锦绣抱着一瓮水,从东隔间出来,走到七皇跟前:“这水奴婢得向哪儿去领?最后一瓮了,得再备着点。”
七皇脸色一沉:“你这是咒我出不去?”
“奴婢不敢!”
口头禅又奉上。
“日后爷出了静思堂,也得喝水不是?”
“二姐会遣人送水过来的。她早算好时日了,不用你操心。”
“这就好。当然,奴婢希望爷早日从静思堂出去。”
“哼……”这一声是从鼻里挤出来的,很是鄙夷。
二人你来我往,完全不提先前摆放桌椅之事。堆雪正惊惧着,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端倪来,却反而听得更糊涂了。
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七皇所说的灵气?
可能产生了幻觉,这不假。可这真叫灵气?难道不叫中邪?
堆雪战战兢兢,来时满怀的抱负,一时间去得无影无踪,什么全盘接手七皇起居事宜之类的,就别想了,先把自己的心情理理顺吧。
这里的一切都诡异了!
连安锦绣好心地端来几个小点心,堆雪也没敢吃。
她警惕地望着安锦绣,觉得这个病鬼似的小丫头有一双奇异的眼睛,那眼睛完全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所有,有着洞悉一切的机灵,和摸不透的闪亮。
这点心,指不定就有毒。
打定了主意,堆雪客气地拒绝了,说自己不饿。
安锦绣表示十分遗憾,这么好吃的点心,在别的宫里当差,宫女是根本吃不到的。
“堆雪姐姐你真不会享福。”她耸耸肩,端着小碟坐到一边,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见安锦绣自己吃得这么欢,不像是有毒的样,堆雪又有点后悔。
她未必不流口水。就算是后派来的,也不表示她就有多高的地位,也不表示她也有资格锦衣玉食。更何况这大半天又惊又吓又劳动,的确也挺饿了。
安锦绣吃了两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椅撞得咚咚直响。
“我还得送去给姜公公吃,他牙不好,这个不粘,他一定喜欢!”
说罢,端着碟又一阵风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