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成雨也打了个哈哈,接着问:“这位大商贾那三房小星都是些什么人,老公祖可知否?”
“哈哈!老弟台,这事你也就是问我!”
据刘知县讲,自来官商一体,这位风老板人也有趣知礼,所以与刘知县也颇交厚,这三房小星却是各有各的来历。第一房乃是寡妇,娘家是安徽,死了丈夫后来做工的,被大老板看中。那第二房乃是本地清吟小班有名的“花旦”,至于第三房,是本地一个小家碧玉,家中生计艰难,不得已卖身作妾。
水成雨心里一动。他对于其它两个都不感兴趣。
“那清吟小班的,叫什么?身世如何?”
“哈哈!老弟台!”刘知县有点醉眼朦胧,“那可是一朵名花!本名谢彩娇,艺名小金。还是你老弟同乡,金陵人氏呢。”
刘知县显然对小金所知甚多,但是或许因为身份方面的顾虑,不愿多谈。据说这小金有个相好,乃是进京赶考的金陵秀才,和小金打得火热,后来囊中空空,小金多有接济。那时候小金有心从良,跟随着这位相公而去,可是鸨儿不同意,嫌那秀才是个穷酸。可巧这时候那秀才得了重病,无钱延医,小金前后奔跑也没能留住他,终于还是一冥不视。
小金悲恨交加,坚决要从良,恰好山西票号的风老板也在寻觅佳人,两人一拍即合,小金就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了人家的小妾。她埋葬了那位相公,嫁进了芙蓉香园。可是她受尽了虐待,最终不堪大妇的跋扈,投河自尽。
可那河水并不深啊?水成雨想问。
刘知县感叹着:“我去的时候,她还在河里,头已经插入泥里了!人死得很惨!”
把她从河里弄出来,杵作(相当于法医)就去验尸。发现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脖子上、手臂上有一抹抹的鞭痕,头发被人拽掉很多,而且中间还有焚烧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为此专门传唤了大妇,那女人确实不是善辈,可惜小金死亡的时候有人证,所以也拿她没法。后来在折磨死第三房小妾后,自己竟然中风。
小金死后,埋骨华山之阴。
“可惜了那一手好琴!”刘知县摇着头,结束了这一席谈话。
两个人这一顿酒直喝到日已偏西,看看瓶子,喝了两瓶还多,两个人都醉眼迷离,刘知县还记着让人把水成雨送回去。
水成雨进门的时候,雨就开始下了。他真的醉了,竟然不知道避雨,呆呆地站在海棠树下,痴了。
也许他不敢举步,贾岛醉来非假倒,刘伶酒后不留零。那要是一走,说不定也跟着小金,学李白先生水中捉月去了。
水成雨先生思维不太连贯了,但是倍加活跃,星宫之君也要醉琼浆呢,他水成雨偶尔一醉,并非常有之事,实在无伤大雅。古来圣贤,谁不寂寞?惟有饮者,尚留其名。
醉了,醉了!
水成雨回到梦桃轩的时候,已经深宵。身上衣服都湿了,小桃也不知哪里去了,凌利也没见着,看来没人觉得他这时候回来,都在掷色子玩呢。
梦桃轩黑古隆冬的,推门进去,点上灯,四面簇新的墙壁也显得愁容惨淡,水成雨感到格外无聊了。
恰在这时,数点雨声风约住,而水成雨隔帘相望,一簾花影月移来,水成雨顿时觉得醉得不那么厉害了。
第八章 梦里何曾到谢桥?
等一觉醒来,水成雨头也不疼了,他还在想着他的历史题材的小说《风流恨》,可是自己实在没有创作的欲望了,因而他暂时放下了。他想起了小金。
他今天决定去小金的坟前祭奠一番,让凌利带上酒,二人就出发了。
华不注山孤峰一座,在鲁北平原上可以说是个制高点了。在山脚抬头一看,还有点插云的感觉呢。
沿着泥泞的小路,主仆二人来到一片荒林,树多是梧桐树,这要是春天来,满树花开,绝对有杏花村的味道。
林中是沙路,软绵绵的,雨后正适合行走。
一座孤坟,出现在面前。
一块木板,上写着“小金之墓”。就这么简单。
水成雨摆上酒,在心里祈祷小金的魂灵安息。
美人何寂寞!看着这座孤坟,水成雨知道了小金的遗愿。
水成雨坐在坟前,一个人默默的想着,小金的故事就这样连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