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伸手搂住了楚服的脖子,把脸搁在楚服的肩上:“知道。”
但说完知道之后,一个字也不多说,把脸埋在楚服胸口:“楚服,我太想你了。”
楚服心口一动,又敛神带她离开了这里。
她们一出墓室,树梢上的黑鸦扑着翅膀“棱棱”飞起。
木偶已经有千年不见阳光,又是个阴物,原上草木不丰,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楚服化气为伞,用厚厚煞气替她抵挡阳光。
阿娇在车里等得无聊,一回头就见楚服横抱着个人出来了。
她从车里跳出来:“怎么样?是我的墓吗?”
楚服一言难尽,阿娇又问:“你这是把……尸体也带出来了?”
她怎么也说不出“我的尸体”这四个字,说完就见楚服怀中的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个活的!活的就算了,还长着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木偶在棺中衣裙如新,一出土便寸寸破败,发黑破败,它是木头身体,不食不眠也能活千年,可重见阳光还是欣喜若狂。
两只手抱着楚服的脖子,扭来扭去,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喃喃自语:“果然是冬天了。”
墓中没有四季,但它能感觉到土沙中的水份流逝,已经好久都不下雨了,外面果然是冬天。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阿娇退后一步,她盯着楚服怀里的人,“你……是谁?”
木偶见了阿娇,抽泣着哭起来,它嘴巴一抿,连自己都骂:“你这蠢货!蠢货!”
楚服刚刚已经受过震荡,比之阿娇要镇定得多,她对阿娇道:“娘娘,咱们先把这东西带回去吧,其中一缕魄确是娘娘的气息。”
它长跟着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会说话又有神识,确实不能将它丢在棺材里不管,阿娇小心翼翼,试探着伸出手。
楚服往后一退,护住怀中人偶:“娘娘,您福德深厚,不能碰她。”
阿娇身上的功德金光闪耀,在平原之上望过去,如同太阳的光辉一般,木偶就算有了灵识,也是阴物,阿娇碰它一下,只怕就要了它的命。
阿娇又缩回手去,木偶一言不发,扭脸把头埋在楚服身上,理都不理阿娇。
楚服怀里抱着一个,面前又站着一个,她也没办法:“此事有异,桐木人偶乃是巫盅法术,当年有人魇害娘娘。”
至于这人是谁,就要问这个木偶了。
怪不得阿娇原来鬼身孱弱,原来是精魂不全,寻常鬼在地府中照样过日子,她常常却一睡不起,少有清醒的时候。
阿娇又把车飘回了酒店,可怎么把木偶运上去让鬼犯难,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还是那木偶“哼”了一声,变回了本体,钻进阿娇的兔子背包里。
进了房间,阿娇从包里把它掏出来,仔细盯着它看,它变幻的时候能说能动,变回本体就只是一只木雕人。
埋在土中日子久了,身体却还似新造。
头发衣裳看起来样样精致,眉间一点殷如血色,楚服拈了它一根发丝,又请阿娇拔一根自己的头发。
掌中鬼火一燃,两根发丝本来平摆在桌上,倏地直立起来,交相缠绕,结成一束,被鬼火灼烧,化成一缕青烟。
连头发都是阿娇的。
事隔千年,阿娇打了个冷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自生下来便不曾剪过头发,何况是这么一长束。
这人偶一把头发自然不是从她头上剪下来的,而是有人细细筹谋,一根一根攒下她的头发,把这些按到木偶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