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突然跌下来的失重感惊动,烟雾般的柳眉蹙了蹙,长睫微微颤动,冉韬都能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眼皮看出底下的眼珠转动,但是她人到底没有醒。
冉韬说不清自己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他起身站了直,正想要默不作声的退回去,目光却落在了少女的颊侧,云鬓微散、发丝垂落。
冉韬下意识伸手,想要将那些凌乱的碎发掖到耳后。
就在指尖将要触到时,突然一阵风拂过,风吹纸页哗啦作响,冉韬顺着动静偏了下头、目光却定格在那儿写了大半张的纸页上。
那是一行诗。
只写了短短的一句,却被主人涂涂改改修了大半夜的纸,好似怎么写都不合心意。
一行诉说少女朦胧心意的情诗。
‘小娘子也很高兴’
‘……从昨日……一直在笑……’
模糊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像是要将人从这融融春日一下子拽回了料峭寒冬。
冉韬僵立在原地,指尖距离柔软的面颊只有寸许,他却一根根地将手指都收了回去。
杨嫣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张毯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迷迷糊糊地想:是碧楼来过吗?
不过这点疑惑并没有在脑海中存留太久,她紧接着就把目光落在面前这张写了一大半的纸。
眉头拧起、嘴角往下抿,整个人的表情都突出了一个“苦大仇深”。
——渣男好找,但是女儿不好捏啊!
杨嫣想不通,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捏一个才女人设。
一句诗都卡了她三天!她都快不认识这行字了!!
杨嫣把身上毯子扒拉下来、放到一边,接着跟这行已经快被她扒皮拆骨,每个字都经历过一番“推敲”挣扎的诗句斗争。
……
既然定下了婚约,杨家就不可能放任杨嫣在梨县自由成长了。
在年前的那封信里,原主的爹就已经透露出了叫人回长安的意思,等天气暖和下来,更是来了封信,说是叫人准备准备、不日就派人手来接她回长安。
好在这爹没有渣到底。
要是对方真的送了一封信来,直接让女儿回去了,那杨嫣都要怀疑是不是继母的段数更胜一筹,终于看不顺眼这个前任留下来的嫡女,想要把人弄死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景,让一个小姑娘自己安排自己上路,那可真的就是“上路”了。
杨嫣这边热火朝天地收拾行装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织烟怀孕了。
这也很正常,织烟成婚这么久了,都是身体状况正常的成年人,也该揣上小包子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