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妈,这是……”
&esp;&esp;“算是利是,我们这一年攒的,分了三份,这个是你的。”
&esp;&esp;陈兰君看了一眼信封的厚度,哪有那么厚的利是?以现在面额最大的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来算,这个厚度少说有一千块。
&esp;&esp;“我不缺钱。”
&esp;&esp;“两回事,这是我跟你爸的心意。”
&esp;&esp;郑梅拍一拍床边:“过来。”
&esp;&esp;陈兰君挨着她坐下,自然而然地把脸依偎在她胳膊上。
&esp;&esp;郑梅说:“你现在到这边念大学,户口也迁到学校,是城镇户口了。之后工作分配应该也是在这里。”
&esp;&esp;“那也未必,万一……”
&esp;&esp;“没有什么万一,”郑梅瞪她一眼,“你别发癫啊,就算做生意赚了钱,那也有亏钱的时候呢,分配工作不可能不要。好歹要有个单位,就是清闲一点也好。”
&esp;&esp;陈兰君“嗯嗯”了两声,不反对也不赞同。
&esp;&esp;郑梅继续说:“这点还是你爸提醒了——要么,你在这边买套房子吧,我听说这边好像试点可以房产买卖了。”
&esp;&esp;“你从哪里知道能买房子了?”
&esp;&esp;面对着女儿惊讶的目光,郑梅扬了扬下巴:“那当然,你这成天不在家的,怎么会注意到。你妈我也是很有能耐的。”
&esp;&esp;她是跟街坊邻居拜年时知道的。
&esp;&esp;毕竟女儿租住在这片区域,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和邻居们还是保持好关系。
&esp;&esp;趁着春节的功夫,郑梅和陈志生提着礼物将这条街上的街坊挨个拜访了一遍,请他们多多关照陈兰君。
&esp;&esp;正好有一家邻居家里在房管局上班,便听说了这个消息。
&esp;&esp;郑梅很认真地同陈兰君说:“我知道你也有些积蓄,加上这些,看能不能买套房子。头上有片自己的瓦,在一个地方才算立住了。”
&esp;&esp;她笑着看向女儿:“而且,就算你以后谈婚论嫁,人家也不会嫌弃你是乡下人出身了。”
&esp;&esp;那笑容带着一点点暧昧,又藏了一点点担忧。
&esp;&esp;陈兰君一下子坐正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esp;&esp;“邻居告诉我的,说有个靓仔经常来找你,看起来家境不错。”
&esp;&esp;“……”
&esp;&esp;陈兰君一时无语,好吧,她确实低估了邻居们一颗八卦之心。
&esp;&esp;“八字没一撇呢!”
&esp;&esp;“好好好,”郑梅笑着说,“等你觉得什么时候妥当了,再和我们讲。我们只是希望,能为你准备周全一些,让别人也知道,你可是爸妈的心头肉,是谁都不能欺负的。”
&esp;&esp;陈兰君伸手,揽住她的脖子:“放心,谁都欺负不了我。”
&esp;&esp;脑海中闪过某个人的脸,陈兰君弯了弯嘴角,补充道:“那从来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esp;&esp;不过爸妈的话确实提醒了她一点。
&esp;&esp;1981年,
&esp;&esp;办理赴香江的证件是个漫长的历程,一直到六月,凤君才来信,轻描淡写说已办好。
&esp;&esp;出发之前,陈兰君将自己的大半身家汇给凤君,请她设法将其换成港币。
&esp;&esp;仍旧是之前乘坐的那一趟列车,火车上的人却比去年乘火车时多了一些——座位都坐满了。没有座位的旅客就只能站着,或将自己的土绿色帆布旅行袋往地上一扔,垫着坐。
&esp;&esp;陈兰君很早就上车了,占了窗边的一块风水宝地。
&esp;&esp;这时候火车速度慢,要八九个小时,夏天天热,沈牡丹特意洗了一网兜黄瓜让陈兰君带上车,又可垫肚子,又清凉解渴。
&esp;&esp;她把黄瓜吊在火车墙壁上的小挂钩上,闲了就拿一根咔嚓咔嚓地啃,顺带听一听旅客闲聊。
&esp;&esp;邻座是两个二三十来岁的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esp;&esp;“你是单位动员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