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家大爷吗?他特地托我向你道歉呢。”
董子宁心想:将人折磨成这样,一句赔礼道歉就完了吗?要不,我也将你折磨得九死一生,再向你道歉,你心里好受不?
小菊继续说:“我家大爷一时出手重了,令先生受苦,实在过意不去,望先生海量宽恕。等先生一好,我家大爷将亲自设酒赔礼。”
董子宁苦笑一下:“事情已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
“还有,我家老夫人也顶掂挂先生的。”
“小菊姑娘,老夫人之腿,只要明天再换上一次药,略等几天,双腿便恢复如常,只是在下明天恐不能走动,请姑娘代敷药好了。”
小菊轻问:“老夫人明天再换一次药,便全好了吗?”
“是,以后再也不用换药了。”
小菊一阵犹豫,终于在董子宁耳边轻轻说:“你不能将老夫人之腿再拖几天吗?”
董子宁愕然:“这为什么?”
“糊涂蛋,只要老夫人腿一好,你就没命了!你最好用其他药,使老夫人的腿伤拖延下去,等我家小姐回来。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路子了!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
董子宁凝思了半晌,摇摇头说:“多谢姑娘的好意,在下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小菊姑娘,医有医德,药有药品,除非在下不医,既然经由我医治,在下只能凭育心去做,不能故意拖延病人的病情。何况你家小姐三次相救之恩,在下无以相报。在下若这样铸,怎对得起你家小姐?真的要杀,在下只好以死相报了。”
小菊姑娘不由怔住了,暗思,这真是世上少有的奇人,人品之高,无人能及。这样难得之人,怎么老天爷不让他活下来?想了一会说:“既然这样,药在哪里?明天我代先生为老夫人换药好了。”
“多谢姑娘,药膏就在我的药箱里。”
一阵脚步声,通天猴从外面走了进来,问:“小菊姑娘,先生醒过来没有?”
“先生刚刚醒过来,侯总,你来得太巧了,我正想回到老夫人身边哩。”
通天猴一眼看见小菊在翻董子宁的药箱,略带奇异,问:“小菊姑娘,你在干什么?”
“找药呀,先生明天仍不能行动,只好由我为老夫人换药膏了。”
通天猴望了在床上卧着的董子宁—眼,见他闭目不语,轻问:“先生有没有说老夫人之腿几时才好?”
“这得看明天敷药后的伤势来定。侯总,你在这里伺候先生啦!我走了,明天再来。”小菊眼睛一转,然后又轻轻地对通天猴说:“侯总,刚才我已代大爷向他道歉了,他比较顺下来,你可千万别再得罪他了。”
“噢!你放心,没大爷的命令,我怎敢得罪他的?”
小菊又将通天猴拉到门外轻说:“你千万别让他走了,要不,老夫人问你我要起人来,我们可受不了。”
“小菊姑娘,你看他伤得这样,能走吗?”
“侯总,还是小心点好。”
“好吧,那我就多加小心好了。”
小菊一走,通天猴走进房来,在床前观察了董子宁一会,轻问:“先生,你好一点了吗?”董子宁恼恨他将自己鞭成这样,闭目不答。通天猴连问几声,见他毫不理睬,也知道他心里恼恨自己,只好说:“先生好好养伤,我不打扰了。”便退了出去,掩上房门,心里说:“等老夫人贵体一好,叫你这小子看我的。到时,老子不把你的尸体抛到荒岭上去喂饿鹰才怪哩。”
临睡前,通天猴走到东厢房看了一下,察看董子宁的伤势,见董子宁不时呻吟,连下床的行动也艰难异常,心想,这时就算让这小子逃跑,他也跑不了!便放心地掩上房门,转到前院去了。
是夜三更,月明星稀,秋风阵阵,满山树木嗬嗬乱响。整个山庄,寂然无声。一个黑影,轻灵似燕,骤然从凤竹林中闪出,从窗口跃进了厢房,轻功极好,落地无声。来人走到了董子宁床前。董子宁一下惊醒,正想动问,那人突然出手,点了董子宁的哑穴。董子宁横竖已立下一条死心,倒也十分坦然,但不知那人要干什么。只见那人从衣橱里取出一条锦被,再一把从床上提起董子宁,放落锦被中,又把一条长枕放在床上,用棉被盖好,晃眼一看,似乎董子宁仍睡在床上。然后便用锦被将董子宁捆裹起来,一手挽起,越窗而出,直奔后花园,跃上一处险峻的山崖。董子宁在锦被中惊奇不已,只感到自己象腾云驾雾的在空中飞,心想:这是什么人,他要将自己提到哪里去?他闻到那人身上有一种少女特有的清香,一时更愕异了。蓦然想起,是了,一定是老夫人知道不用再敷药了,派她的近身丫环来处死自己。心里便说:“老夫人,你要处死我易如反掌。何必这样费事?”转而一想,不对,要处死自己又何必这样做呢?莫不是那诡秘少女回来了,特意来救自己?董子宁越想越是,从心里感激,这位小姐可以说为凤女侠已尽够朋友之义了,三番四次地救了自己,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如此大恩。最后,董子宁感到那人轻轻将自己放下,在锦被打开时,他从石壁上的一盏油灯下望着那人,果然是一位少女,玉颜生辉,嫣然含一笑,一双晶莹的黑眼睛如黑宝石般地闪亮。董子宁更惊讶异常,这是小菊。小菊解开了他的哑穴,笑着问:“糊涂蛋,没想到吧?”
董子宁在灯光下环视四周一眼,尽是石壁,显然这里是一处岩洞,茫然地问:“我到了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