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衣人身影乍现,似一头遨游九天的潜龙向上飞荡,左半边的袖袂碎裂尺许,腕上亦泛起一条殷红的血痕。
一招之下,两人各负轻伤,彼此都惊骇于对方通天彻地的精湛修为,不约而同亮开门户,遥遥对峙不动。
鹤仙人看了眼褚衣人腕上的血痕,心里升起一丝讶异。他的拂尘尽管只是轻轻扫过对方的左腕,但蕴含的劲气之强,足以熔金化石。
可就在拂尘拂中腕部之际,褚衣人的体内竟有团乳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令拂尘如击秋水,仅仅泛起些许涟漪,却连对手的左臂都未能震伤。
更意想不到的是,褚衣人手中所擎的那柄紫色光剑,居然能破开他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金刚不坏之躯,生生刺入左肋寸许,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注视着褚衣人冷傲俊挺的面容,越发惊讶地发现,这个能令自己负伤流血的强劲敌手,居然仅只四十余岁,甚至,还要年轻些。
他卸去迫入体内的凌厉剑气,嘿然道:“紫剑金身,潜龙出渊,阁下是丁原?”
在鹤仙人的记忆里,他至少有三百多年没有称呼过谁“阁下”,褚衣人并不否认,淡淡道:“承让了。”
这时候,忘机丘上又多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尹雪瑶也认得,一是鬼锋,另一位明眸皓齿、风姿卓越的少女自是罗羽杉。
而在罗羽杉身旁,还站着一位气质丰采毫不逊色的红衣少女,脸上蒙着一块纱巾,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在三人之前,是一位美妇人,望之如三十许人,容颜娇丽,明艳不可方物,眉心玉色晶莹,眸中秋波流转,菁华内敛,一身修为竟不在自己之下。
尹雪瑶素负貌美无双,见此三女却不由得生出惊艳之情。
却听丁原说道:“犬子丁寂蒙仙长多日尽心调教,丁某感激不尽。不晓得他和小蛋二人现在何处,仙长可否明示?”
尹雪瑶心中一动,暗道:“这姓丁的厉害,只字不提鹤仙人将丁寂幽禁折磨之事,反感谢对方对爱子多有照拂。可如此一来,鹤仙人反被挤兑得无以为是了。”
她自是不知,丁原口齿便给,口才犀利。早在少年之时,就凭着一张不饶人的利嘴,不晓得曾贬损过多少正魔两道的翘楚人物,连昔日云林禅寺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恸大师,也曾被他骂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这些年来,丁原仙心日深,少年时的飞扬无忌亦随之收敛了许多。但话间更多了绵里藏针,更令人难以招架。
果不出其然,鹤仙人一肚子的邪火发作不出,只能对着丁原低低一哼,说道:“阁下生的好儿子,若非他和小蛋生事,贫道的忘机仙树又如何会被毁?”
丁原望了望丘顶兀自冒着滚滚黑烟的仙树废墟,一皱眉道:“仙长此话怎讲?”
尹雪瑶说道:“丁先生,令郎此刻多半仍被困在红枫林内。”
丁原“哦”了声,目光转向尹雪瑶道:“阁下便是尹仙子吧,不知小蛋又在哪里?”
鹤仙人冷冷道:“他毁了贫道的忘机仙树,油尽灯枯,现在嘛,该已坠落入丘底的灩光潭中了。”
这话别人听来尚无多想,于尹雪瑶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惊愕道:“难怪我寻不着灩光潭,敢情已教这老魔筑丘造林,填埋其下!”
鹤仙人接着漠然道:“灩光潭死水三千丈,连柳絮飘落亦会沉落潭底。他纵是不死,今生今世也休想再出潭一步。”
话音方落,罗羽杉花容惨澹,便欲往丘顶奔去,却被鬼锋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低声劝阻道:“罗姑娘,你不妨先看一看丘上的情形。”
罗羽杉抬眼相望,忘机丘上雷电交击,光澜卷动,不停响起一声声慑人心神的轰鸣。没了忘机仙树的遮挡,一束束殷红的雷光从空中击落,轰在鹤仙人的头顶上,迸溅的流光罡风笼罩住丘上十多丈的方圆,映得天地凄艳如血。
也只有丁原的修为敢靠近鹤仙人身前,不惧天雷劈击,换作其他任何一人,只怕没接近到忘机仙树废墟三丈,即已教雷电轰得支离破碎。
罗羽杉急得珠泪夺眶而出,说道:“我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去找他……他不会死!”
那红衣美妇安慰道:“羽杉,不必担心。有你丁师叔在,一定能救小蛋回来。”
这时鹤仙人突然一声长啸,身形化作一束几用肉眼看不见的黄色电光,向着忘机丘东面的枫林内掠去。
原来他与丁原交手一招,即已清楚来人委实是千年一遇的天道奇才,修为已达天人合一的至高化境。
如果自己未受五雷轰顶之劫,凭五百年修炼的散仙之体自不惧他,但如今偏偏需耗费绝大的真元与心力对抗天劫,若再加上丁原这样一位旷世高手从旁掩袭,无疑凶多吉少。
他想清楚了这点,于是当机立断,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