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心都软了,哪里还劝得动。
“对了,那天在竹林外的人打鞭子的男人是谁?”路杳杳随意问道,“带着白色斗笠的那个?”
绿腰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辅国公那边的驯狗师吧,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路杳杳捏着一颗精致小巧的雕花玉露,失神片刻,又笑说着:“大概那日吓糊涂了,只感觉那声音好像哥哥的声音。”
“不过哥哥哪有过这样惊慌的时候。”她话音刚落,只觉手中一轻,玉露团被平安眼疾手快卷走了。
她一边揪着平安的耳朵,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她哥哥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条斯理,稳稳当当的样子,自小没见过他失态。
绿腰连忙安慰着:“天下之大,声音相似比比皆是。”
“娘娘,皇后的凤驾一炷香后便到了。”红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过五日时间,人却瘦了一大圈的白月如倏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晒到蜕皮的红彤小脸,她眼中再无以往的傲气,黯淡如死水,只在听到红玉的话,脸上才闪过一丝期冀。
路杳杳懒洋洋抬眉,扫了眼窗外,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白月如的跪在台阶上抄写经书的样子。
台阶是整块青石板铺陈的,大夏天的又烫又硬,可殿下没说要给人送蒲团,兴庆殿的人也没有自作主张给人送东西的。
五天时间,足以把一个人的傲气悉数磨去,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白家五娘子,任谁也联想不到她以前意气风发,骄傲矜贵的白家嫡女身上。
“她还要跪多久。”她问。
“五日。”绿腰说道,“殿下定了十日,今日第五日。”
“娘娘切莫心软,她明知娘娘怕狗,却因为心中见不得光的恶意就放那些恶狗出来,若不是殿下和卫风当机立断,娘娘现在的痛苦要比她还难受。”
猎犬都是吃生肉长大的,咬一下可是连肉带筋都被撕扯下来的疼。
路杳杳叹气:“我没心软,只是觉得放在我面前碍眼而已。”
“我想出去玩都不行。”
绿腰松了一口气:“做了坏事总该要付出代价,白月如在长安城仗着白家的威势,欺压了多少人,娘娘有相爷护着还不是吃了好多亏,今日有此下场,谁不是说一声活该。”
路杳杳摸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
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白月如在她手中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只是不知道,为何长安城众人总是觉得她在白家姊妹手中吃了大亏,便连绿腰和她爹也总是觉得她受委屈了。
“娘娘还是赶紧上床休息吧。”绿腰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又仔细抹干净手指上的奶酪和糖霜,这次哄的人上床休息。
“拿点粉来。”路杳杳扫了一眼铜镜,见自己吃得满色红润,红唇嫣红,眼睛晶亮,不由大惊失色。
这脸色看上去也太健康了。
皇后来的时候,白月如一张脸憔悴而灰败,泪光盈盈地看着匆匆而来的小姑姑。
“好孩子受委屈了。”皇后见她被如此磋磨,又气又急,“还不给五娘子拿个垫子来。”
她站在兴庆殿门口大声怒斥着。
春嬷嬷规规矩矩地站在台阶下,低眉顺眼,恭敬谦卑:“不是奴婢不愿给五娘子送垫子,只是听闻宫中惯例如此,抄经祈福求得就是心诚,奴婢们怕扰了五娘子的心意,这才不敢贸然送上。”
皇后气极,可也无话可说,毕竟她也是这样惩戒宫妃奴婢的。
只是暗恨这个路家贱婢,敢拿这种话顶撞本宫,她恶狠狠地瞪着春嬷嬷。
“想必是奴婢们思虑不周,红玉,还不给五娘子送上垫子。”但没想到春嬷嬷很快退了一步,和和气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