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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入夜,季凉又梦见了那一个折磨了她八年之久的梦魇。
&esp;&esp;梦境里依然是通红一片,可那种炙热的温度已经消失不见了。
&esp;&esp;她的父亲、母亲与哥哥站成一排微笑着望着她。
&esp;&esp;在他们身后,有新出的朝阳,冉冉升起。朝阳的红色取代了火光,让她梦境里的那片焦土重新长出了嫩芽。
&esp;&esp;那片绿芽之上,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一起向她挥手,然后一个一个转身,走向红日,消失在地平线的那头。
&esp;&esp;季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自己的梦境里无能为力。
&esp;&esp;她蹲下身去,嚎啕大哭。
&esp;&esp;说服◇
&esp;&esp;◎我尽我所能,许你们一世长安。◎
&esp;&esp;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悲伤。
&esp;&esp;她的梦境里,常年漫天阳红被阴雨覆盖,她的世界从一地火海,变成了一片汪洋。
&esp;&esp;她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梦魇里折磨她了。
&esp;&esp;她知道,从此以后,他们便可以从她的梦境里解脱,直上九天,落入银海,到人人都必须都过的黄泉路上,重新轮回转世,再无牵挂。
&esp;&esp;“父亲……母亲……哥哥……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啊……带我走,带我走……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
&esp;&esp;季凉宛若一个迷失的孩童一般,看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一粒一瓦地逐渐崩塌。
&esp;&esp;她蹲在世界的中心,无路可逃。
&esp;&esp;“季凉!”
&esp;&esp;有一个声音撑住了这个崩塌的世界,变成一个光罩,保护着她,把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esp;&esp;她张开眼,看见许安归披着发,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esp;&esp;季凉满脸的悲伤与泪水,扑向许安归,放声大哭:“他们走了!许安归……他们全部从我的梦里消失了。我再也梦不到他们了,他们不要我了,他们终于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世上!许安归,我想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消失……”
&esp;&esp;季凉把脸埋在他的肩膀,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衫。
&esp;&esp;许安归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你还有我,还有我。你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esp;&esp;许安归抱紧她,给她承诺:“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esp;&esp;季凉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的世界只有她的哭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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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知道睡了多久,季凉睁开了眼睛,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她摸了摸眼睛,大约是昨晚哭得太久,眼睛肿了。
&esp;&esp;她坐起身来,发愣。
&esp;&esp;月卿从外面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药,与一条棉巾。
&esp;&esp;她把东西放在床头,拿起那块绵巾:“我用冰水镇过了。你搭在眼睛上,应该很快就能消肿了。”
&esp;&esp;季凉拿过那条冰凉的绵巾,搭在眼睛上:“谢谢。”
&esp;&esp;“昨晚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月卿问道,“凌乐说许安归在这里守了一夜,等你睡安稳了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