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泡完脚,散着头发上了塌,钟娘晚上住梅花的屋,梅花和春瓷挤着一张床将就。2023
吹灭蜡烛,小院早早安静下来。
受流民聚集的压抑氛围影响,绍南城夜里十分安静,只是今夜稍有些特别,到半夜时候,城里似乎在抓什么人,隐约传来呼喊打闹声,一直到天色变成灰青了才消停。
初八早间,父母子女双全的妇人来给宋绘开脸。
在去除面部的汗毛,剪齐额发和鬓角后,原本就漂亮的宋绘显得五官更为精致,她脸蛋白净,无须粉黛也见娇艳惹人怜的颜色。
妇人看着宋绘的脸蛋说了几句吉利话,而后拿了赏封,喜气洋洋的离开。
钟娘将宋绘引进浴室,一遍遍用香膏为她擦抹嫩滑绵软的肌肤,嘱咐着晚间的一些须得注意的点,宋绘记下,免得出了差错。
出浴后,钟娘服侍她穿衣,继而帮她梳头,装扮。
莫约申时前后,日光变得温柔下来,宋绘站在全身铜镜前,望着镜里反出来的鲜艳如花的妇人,难得发怔。
想得乐观些,妾也有妾的好,不须做太多事,也没什么一定要承受的压力,她只要能讨得顾愈欢心,就算头上有正妻压着,那也是普通人家想也不敢想的康庄大道。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宋绘弯了弯眼,镜里的人露出含娇带媚的笑,“走吧。”
纳妾没有三媒六聘那么多程序,宋绘和家里人道了别,便上了小轿。
小轿从偏门进,宋绘被引回到这几日住的偏院内。
室内的摆设稍做了改动,入口摆了一张朱漆雕花的六扇面折屏,屏风内侧挨放着盖红布的八仙桌,原本的檀木床换成了一张大的雕花拔步床,床上铺设着崭新的红色寝具,平日看书坐着的矮塌上放着一对婴儿手臂粗的红烛。
宋绘打量完换了模样的房间,对着贴在墙上的红色纸花发起呆。
她坐了大半个时辰,钟娘推门入了内,轻声道:“大人昨天追人出了城,现还没回来,小姐你得再等一会儿,要是饿了就吃些糕点垫肚。”
宋绘眨了两下眼,应了声好。
她昨天夜里没睡太好,现在一个人坐在燃了熏香的屋里,只觉困得厉害。
她本只想眯一小下,但不小心真睡过去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外面天色完全暗了。
宋绘偏头看已快燃完的红烛,继续安静等顾愈。
莫约又坐了半个时辰,耳畔传来钟娘的说话声,“大人,是否要准备沐浴的汤水?”
宋绘听见一声简短的应答声,接着,身着轻甲的顾愈跨步进了屋。他的身上脸上沾着血迹,周身弥着还未消下去的肃杀,在见着宋绘后,眼底一闪而过惊艳,而后化作细碎闪烁的笑意。
“不小心又让秦哲这狗东西跑了,追了几十里路才把人抓到,等很久?”
宋绘仰头笑着应道,笑里没什么阴影,“没多久,我中间偷偷睡觉了。”
钟娘在外敲门,说水备好了。
顾愈扬声答了一句,摊开双臂让宋绘帮他脱轻甲,宋绘走近帮他解着锁扣,顾愈埋下头,在她脖颈侧轻吸了口香气,啄了啄宋绘的耳垂,声音半哑,“等会服侍我沐浴。”
第三十七章大风大浪。
浴室里有水汽,顾愈虽是赤身,但并没宋绘想象中的尴尬,她脱了繁复的外衫,穿着雪白的亵衣,卷着袖坐在浴桶边的小凳上,拿着瓢往顾愈身上浇水。
室内很安静,只有哗哗慢调子的水声。
顾愈背靠着桶,双臂搭在两边儿,阖眼似在养神,他眼下一片青色,眉间含着倦怠。
宋绘正猜想着他这一夜一日应没好好休息过,就瞧见顾愈睁了眼,双眸发亮,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