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温阑在桌下踢了温凝一脚。
她一入城便被送来这官驿,不曾见到一个月前梧西的人间炼狱。
医者全部感染,甚至有四名来得较早的已经过世;梧西城内感染者十中七八,分区而治的时候,康健者少得令人心惊。
此等局面,形势又不明朗,说实话,若是他自己,得知温凝一人前来,也断不会让她冒险外出。
枉死的性命足够多了,何必多添她一条?
这么一踢,温凝也不做声了,眉眼低垂着,脑袋也低垂着。
何鸾见状,也踢了温阑一脚,朝他使了个眼色。
裴世子进门后一言不发,温凝一个正眼都没给人家,再想想进门时那个茶盏……大抵裴世子是强行将温凝扣在这厢房内的。
一个多月,温凝那么不喜受约束的性子,很难没有怨言。
温阑马上会意:“哎哟阿鸾,我这额头好疼!医署有擦伤的膏药吧?我们赶紧回去上点药!”
何鸾:“……”
演得太明显了夫君……
温阑才不管明不明显,拽着何鸾就走了,临走前还体贴地把守在门口的两个姑娘给打发了。
屋子里只剩温凝和裴宥,空气霎时静下来。
温凝本是与裴宥在八仙桌上临臂而坐,人一走,她便站起身,坐到床边去。
那里有她下午重新开始绣的小人儿,她拿起来便埋着头继续绣。
裴宥倒是一直没动。
八仙桌上有茶,他静静地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将那一盏茶喝完,才悠悠起身,踱步到温凝身侧。
“带你出去用膳?”他半蹲下身子,抬头望着温凝,语气平淡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西南菜式与京城、江南的菜式都有很大差别,你大约还未正经尝过。”
温凝原是很生气的。
任谁被这么关了一个多月,无人说话,无事可干,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都不可能没有情绪。
可裴宥多了解她啊。
他带来了温阑和何鸾,将她的怒气生生打断,让她看到她的兄嫂安然无恙,再来若无其事地与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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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再气不起来了,只留了一腔的怨愤。他一开口,那腔怨愤便化作水色在眼底打转。
裴宥轻蹙了下眉头,去握她的手。
温凝躲开。
“温凝。”他低声唤她。
温凝垂着眼,抹了一把尚浅的眼泪。
裴宥的手也便顿在空中。
半晌,轻拢五指,收回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