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半透明的影子,林言往回看,身后只有远处巷口的小块亮光,像一扇窗,汽车来来去去。
“萧郁?”他犹豫着试探,“医院的事我道歉,一开始就不该怀疑你,薇薇醒了,她说那天看见死了的仙姑,那小扣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她手上,咱们太大意了,可你怎么就是不肯说呢。”
“那什么阳气阴气的咱们再想办法,就算阿颜搞不定,总还有高人,咱们去崂山,去南疆。”林言吸了口气,颓然道:“跟我回去吧,我想你了。”
萧郁缓慢地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林言觉得脸在发烧,低着头不敢看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翡翠坠子想给萧郁系上,离的他近了,熟悉的阴寒让人分外安心,那鬼却像被惊扰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丝绦没系紧,坠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在污水里滚了两滚,不动了。萧郁叹了口气,把怀古捞起来放在林言手里,玉璧上横亘着一条浅浅的裂纹,白底微瑕,格外触目。
“别找我了。”那鬼终于说话了,寒凉的手抚摸着林言的脸,“人鬼殊途。”
林言倔强的瞪着他:“你说实话,这几天你根本没走对不对,你看着我大街小巷的找你,找到快疯了,要不是今天那家电影院,你是不是准备永远都不出现?”
萧郁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后转身往小巷黑暗的深处走去,冷雨打在肩上,那挺拔的背影看起来凄凉而落寞。林言盯着他的身形,嘴唇抖的像含了蜡油,说不出话,他太了解这鬼的脾气,这是最后的机会,要怎么才能留住他?要怎么才能说服一只骄傲的鬼?
瞬间的犹豫过后,林言急跑两步跟上萧郁,从身后狠狠抱住了他的腰。
萧郁抖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林言听到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僵持许久,一双冰冷的手扣上他的手背,沿着指节抚摸过去,最后抓着手腕用力一挣,林言固执的不肯松手,一下子火了起来,抱的更紧,积攒多日的情绪不受控制,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你混蛋,你他妈混蛋,你非这么逼我,这么吓我,非要我承认,非要我把心剖给你看,非要让我亲口说,我一大老爷们,天天想的都是一男人,离不了他,一天不见就想他,一天不被他上就难受?”
“你还想让我承认什么?我豁出去了,不就是不要脸么,我都说!”
“跟我回去吧。”林言的侧脸枕着萧郁的后背,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在那人耳畔呢喃,“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实在太想你了……”
萧郁猛地转身,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林言,仿佛在忍耐和压抑着什么,再没有一丝犹豫,林言搂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吻上萧郁的嘴唇,主动而热情的把舌伸进他口中狠狠掠夺,萧郁往后退了一步,林言借机变本加厉地推搡着他,按在小巷的墙上,用力咬住脖颈一侧的一小块皮肤反复吸吮,猫似的舔上去,最后撬开他的齿关。雨夜寒凉,萧郁的身子也凉,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在长满苔藓的墙上各蹭了一身泥泞,吻得天昏地暗。
一吻结束,林言摸了摸嘴唇,愤愤的盯着萧郁:“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
“我他妈想把你按在这狠狠揍一顿,然后上了你!”
“本事还不小。”萧郁扑哧一声笑了。
分别近半个多月,空着的副驾驶室终于等到了他的主人,两个人在车里亲吻拥抱,恨不得把对方吞进肚子里似的急切,朦胧间林言的视线掠过车窗,正对上绿化带里两双眼睛,一双老迈而浑浊,另一双带着森冷的笑意,蛰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静静注视着他们。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静悄悄的楼道,静悄悄的家,林言和萧郁走出电梯,打开家门时那只抱养来的小黄猫突然从门后窜出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林言的鞋子撒娇,接着便察觉了异常,发出凄厉的一声猫叫,弓起后背摆出防御姿势,眼中一道冷光,戒备的盯着林言身后。
“介绍一下,这是萧郁。”林言笑嘻嘻的把小黄猫举到萧郁眼前,“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在医院认识了一位老人,他走了猫没人照顾,我就给带回来了。”
“我看见了。”萧郁的眼神有些异样,似乎刻意躲着那小黄猫。
“你怕猫?”
“猫辟邪。”
林言尴尬的把猫放回地上,那小家伙立刻冲萧郁摆开架势,全身的毛倒竖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警告的呼噜声。
“那你先进去,我把它送尹舟那去寄养几天。”林言往裤兜里掏车钥匙,萧郁按住他的手:“没事,喜欢就养。”
林言歪着脑袋看着萧郁,轻轻说:“你抱我进去吧,以后这里就真的是咱们家了。”萧郁没做声,一手托着林言膝盖,另一手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横抱进门,小心的放在沙发上,之后一个人在窗前站着,客厅没开灯,暗沉沉的,林言点了根烟看着萧郁的背影发呆,火星明明灭灭,一只满腹心事的眼睛。
电话机的小红灯提示有未接来电,阿颜打来的,从在医院分开后一直没有接到小道士的消息,倒是尹舟在学校见了他几回,说他除了打工就是在找那个失踪的庙主人,林言把电话打回去,阿颜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犹豫着说他接到庙主人的消息了。
林言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