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能喝的呢。”我说。
“我今晚这是第一次喝酒。”她真诚地说。
“那好,咱们再干。”我又举起了杯子。
“干。”她说。
“你真行。”我说。
“我也不知自己这么能喝酒。”她说。此时,她的两颊已一片绯红,目光里波光流萤。我心里陡然又想起老K。
“老K真能耍花招。”我说。
“老K是谁?”她说。
我笑了,很世故地望着她。
“你们别涮我了,你当我是小孩子?”我说。
她真的一脸惶惑了。
我就有点发怔。
过了好久,她说:
“我没涮你。”她的眼里似乎有泪花在闪动。
我的心又抖了一下,掩饰什么似的,一连干了三杯。
她说:“别喝了,你要醉了。”
我说:“你叫什么?”
她怔着眼看我,半晌说:
“我叫朱美呀,你真的醉了。”
她那神情,好似我们已认识了八百年似的。我愈加糊涂不安。
后来,我就真的醉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我已经说过,我自从和老婆分居,我一直住在单位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和我有着特殊的感情,我大学刚毕业时,分到这个单位我就一直住在这间办公室里,直到我结婚。当我结婚满了一年又一个月时,和老婆分居,这又成了我的老巢。
我躺在床上,望着静静的阳光暖烘烘地照在靠窗边那几张办公桌上,桌子上落满了灰尘,那些灰尘也静静地浮在那,恍似这个世界静止了。模糊中,我又依稀记起昨天晚上的一些事儿来。想到昨晚便想到了她,那个叫朱美的女孩,她是怎么走的,我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这一切全记不得了。难道这一切全是梦,我又想到了老K,我想找到老K什么便都会清楚的。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头疼欲裂。我坚持着走到厕所,想洗一把脸,拧开水龙头,准备用手去接水时,这时,我才发现我左手心里写着一排隽秀的小字:
你醉了,下星期早八点我在紫竹院南门口等你。朱美。
我一看到这一行字,差点叫了起来。我又一连看了几遍,待确信无疑了,才想起昨天的一切不是梦,热血在周身上下翻腾了几次,这才想起洗脸。
洗完脸我第一个想见的是老K,我想验证这些把戏是不是他一手导演的。
老K住在离公主坟很近的一条胡同里,胡同里有一排平房,倒数第二个门就是老K的房间。我来到老K门前时,看见他的窗帘仍拉着我挥起拳头砸门,砸了一会儿听见老K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操,是谁这么用劲。”我说:“是我。”老K听出了我的声音,“呱叽呱叽”穿着拖鞋往屋门口走来。他一打开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老K只穿了条裤头,赤条条地立在门旁,他的两只小眼睛红肿着,冲我一副非常抱歉的,样子。我说:“老K你是怎么回事?”
他摇晃着走到床前开始穿衣服,我清楚地看见老K瘦小的前胸上的根根肋骨。我心里什么地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