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切安置妥当。他的坎得拉观众从四个变成二十个,其中十二个是有着闪耀骨骼的贵族,有些为沙赛德架起桌子,他自顾自地坐下,而坎得拉贵族们焦虑地议论纷纷。
沙赛德小心翼翼地将背包放在桌上,开始取出金属意识库。小戒指、更小的耳环、耳针等很快摆满了一桌。他卷起袖子,戴上他的红铜意识库——上臂的两大护臂,还有前臂的两大护腕。最后,他将他的厚书从袋子取出,放在桌子上。几名坎得拉拿着薄铁片走上前来。沙赛德好奇地看着它们张罗好一切,同时递上一支看起来像是钢制成的笔,能够在柔软的书写用金属纸上刻字。坎得拉仆人们鞠躬后退下。
好极了,沙赛德心想,拾起金属笔,清清喉咙。坎得拉领袖们转向他。
“我猜想你们是初代?”沙赛德说道。
“我们是二代,泰瑞司人。”一名坎得拉说道。
“那很抱歉占用你们的时间,我能在哪里找到你们的上级呢?”
领头的坎得拉嗤哼一声。“不要以为你能把我们召集起来,就觉得你把我们都吓倒了。我不认为有理由让你跟初代谈话,虽然你能在胡话里正确地引用几段教条。”
沙赛德扬起一边眉毛。“胡话?”
“你不是宣告者。”坎得拉说道,“这不是末日。”
“你们看过地面上的灰烬了吗?”沙赛德说道,“还是灰烬把这个洞穴的入口堵死了,没有人能出去看看世界正在崩解的情形?”
“我们活了很久,泰瑞司人。”另一名坎得拉说道,“我们曾见过落灰比平常更密集的时候。”
“哦?”沙赛德问道,“那我想,也许你们之前也见过统御主死去?”
某些坎得拉听了此话面露不安,领头的一名坎得拉摇摇头:“是坦迅要你来的吗?”
“是。”沙褰德承认。
“你提不出任何坦迅没提过的论点。”坎得拉说道,“它为什么会认为你这个外人可以在它失败时再来说服我们?”
“也许因为它对我有所了解。”沙赛德以笔敲敲他的书,“你知道守护者是怎么一回事吗,坎得拉?”
“我的名字是坎帕。”那名坎得拉说道,“是的,我知道守护者,至少知道他们在父君被杀死前是做什么的。”
“那么,也许你也知道,每个守护者都有自己的专长。”沙赛德说道,“这样当统御主真的垮台的那一天,我们已经被分类成不同领域的专家,可以教导人民知识。”
“我知道。”坎帕说道。
“那么,我的专业就是宗教。”沙赛德摸着书本说道,“你知道在统御主升华前有多少种宗教吗?”
“不知道,上百吧。”
“我们的记录是有五百三十六种。”沙赛德说道,“包括了同一个宗教的不同教派。若要以更严格的算法来说,是三百个左右。”
“然后?”坎帕问道。
“你知道有几个存活至今日吗?”沙赛德问道。
“没有?”
“一个。”沙赛德抬起一根手指说道,“你的。泰瑞司宗教。你认为你追随的宗教不仅存留至今,甚至预言了今日的情景,都是巧合吗?”
坎帕轻哼。“你的说词了无新意。所以我的宗教是真的,其他是谎言,那又代表了什么?”
“你也许该听听跟你同教的人所带来的消息。”沙赛德开始翻书,“至少,我认为你会对这本书有兴趣,因为它搜集了所有我能找到的关于永世英雄的信息。我对真正的泰瑞司宗教所知不多,所以得从二手来源取得信息,来自故事与传说,还有在之后写就的文字。
“不幸的是,很多文字都被灭绝篡改过,因为那时他正试图要说服永世英雄造访升华之井,将他释放。因此,这本书的内容被他的碰触玷污扭曲了许多。”
“我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有兴趣?”坎帕问道,“你刚跟我说你的信息都被扭曲过而且无用。”
“无用?”沙赛德问道,“不,一点也不。被扭曲?对,被灭绝改变了。朋友们,我有一本充满灭绝谎言的书。你的脑子里则隐藏了所有的真实。我们各自所知的都用处不大,可是如果我们能一起比对,就会知道灭绝到底改变了哪些——这不就会告诉我们他的计划是什么了吗?我想,至少这能告诉我们,他不希望我们注意到哪些事情。”
房间陷入沉默。
“这个嘛……”坎帕终于开口,“我——”
“够了,坎帕。”一个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