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站在原地不动,沈拂尘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从床榻上下来,行走间嫁衣裙摆似水面的涟漪般拂动。
他走到剑坠落的地方,站住了脚跟儿,弯腰捡起它。
待沈拂尘走近,时柒才完全看清他嫁衣上的图案和款式。
跟时柒以前穿过的一样,可嫁衣怎么穿在了他身上?难道说沈拂尘最厌恶的过去就是百年前身穿嫁衣的她?
应该是了。
她掩饰性压低了眉眼,前方忽然窜来一阵凌厉的风,时柒猛抬起头,却见沈拂尘刚才捡起的剑直奔自己而来。
时柒依然站在原地不动。
剑风擦着时柒耳边碎发过,刺向隐匿在空气之中的上古鸟兽,只听得一声惨叫,它在她身后现出原形。
上古鸟兽的巨大翅膀扫地,时柒侧身躲开,抬手往空中一点,那把刺伤它的长剑迅速地回她手中。
她余光撇向淡定自若的沈拂尘,握住长剑的手转动了下,不禁问一句:“您是什么时候识破它阵术的?”
幸亏自己由始至终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拂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衣服,这不是新郎的婚服,而是女子的嫁衣,还是跟百年前白时柒穿过的那一件一模一样。
他好像正穿着白时柒的嫁衣。
见此,他眉心不可见地皱了下,眼神极淡,“你出现之时。”
时柒了然,应该是她这个外来人闯入然后点醒了陷入由上古鸟兽罗织的幻境的沈拂尘。
当她想问该如何破此阵救宋府其他人时,沈拂尘划破自己的掌心,血滴掷出,落到上古鸟兽的眼睛上,一股燃烧的黑气骤起。
沈拂尘静静地看着上古鸟兽哀鸣,仿佛没有人性的旁观者。
这令时柒想起了他当初在断魂深渊旁也是如此,分明是该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仙门仙尊,却又视生死于无物。
时柒觉得仙门有时很自相矛盾。
既要仙门仙尊为天下之人而生,又剥夺他们的感情,殊不知无法与天下之人共情的人又如何发自内心地保天下。
她陡然想起了魔族人专门训练的傀儡人,他们也没有感情,只是魔族人用来杀戮的工具,这样想来,二者有何不同?
此时上古鸟兽重伤,幻境全破。
但从幻境中出来的宋府的人皆尚茫然着,上古鸟兽乘机劫持一个人质,人质不是别人,正是体弱多病、哑巴的宋少爷。
宋少爷并没太大的反应,也没进行反抗,可能是清楚自己的实力。
时柒快步走出房间,刚到院中便瞧见略显失神落魄的南枝门主,她顾不得其他,足尖一点,落到半空,施法阻挡上古鸟兽离开。
沈拂尘缓步而出,垂着手,掌心淌下的血与嫁衣的红融为一体。
周向阳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见时柒孑然一身地与上古鸟兽对战,忙又跑到南枝门主身边摇晃,“师尊,您怎么了?”
南枝门主被这么猛地一晃,眼中的恍惚尽数散去。
上古鸟兽化回人形,是宋少爷夫人的样子,一身祟气萦绕她身侧。
院中由奶娘牵着的两个孩子见到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飘在空中甚觉惊奇,压根没看见往日温柔的娘亲看也没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