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烁声调狐疑:「你怎么晓得?」
「因为它告诉我很多事,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好像也见到片段,像做梦一样。而且它好像还给我很多力量,我也不知道怎么讲,他应该非常喜欢我吧,我好像听到它喊我了。不是声音,是直接在脑海响起来,像海浪一样很好听很舒服的感觉,总觉得我们很熟悉,很自在。啊,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都说海洋是生命的起源,有种想要一直留在那里的留恋,真捨不得走。」
说到这里兰烁沉默没应声,寧迋舒看不见兰烁的表情,只能出声问:「兰烁,怎么了吗?是不是我说得太夸张,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想表达我很喜欢那里啦。又不是人鱼,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海里,哈哈。」
兰烁坦言:「嗯。我只是很意外它这么喜欢你。」
「不好吗?」寧迋舒感受到他情绪不太对劲,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他下巴,再摸上他的脸问:「有什么不对劲?」
「迋舒,我不知道还会有谁比我更喜欢你,但我最爱的就是你。」
听见突如其来的告白,寧迋舒害羞得说不出话,沉默半晌笑问:「你吃醋?」
兰烁浅笑:「就当是吧。」他亲了亲寧迋舒的额头,然后轻吻其眉毛、眼皮和眼尾,低声说:「明天就回家好吗?」
「这么快?我还没吃到干贝。」寧迋舒说完就笑出声:「嗯,好,一起回家吧。」他不想让兰烁不安,再说吃那么多天澎湃的海產也该够了。
兰烁模糊应了单音,在被窝里搂住寧迋舒一口一口细密亲吻着,其实他根本不想等到明天,巴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去,把寧迋舒关在只有自己能进出的房间里,彻底、反覆的佔有。太久不有投入感情世界之中,他记不清自己原来是怎样的人,是温柔还是冷酷,在不安时会做些什么事,过去以为自己能清楚看穿一切,没有任何迷惘不安,生与死、世间百态都不过如是,但现在他发现这些都变了。
世间无常,因为人心无常,他很害怕自己和寧迋舒这段感情里的所有不安定因素。兰烁以为谁喜欢寧迋舒他都不会意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寧迋舒喜欢他,可是当他知道圣树和寧迋舒互动超乎他想像时,他犹豫了,而且越想越后悔把人带出来,彷彿炫耀般的行为都有可能招来风险。
他知道圣树不会伤害寧迋舒,只不过一想到要是有一天出现比他强大的傢伙想对寧迋舒做什么,他该怎么办?他根本不是无所不能的,倘若哪天钥匙出现了,他也会失去不死身。
寧迋舒并不知道兰烁的忧虑之深,被兰烁亲得很痒,轻轻推开兰烁喊停:「好了啦。我要睡了,你也睡吧。晚安。」
「晚安。」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寧迋舒感觉兰烁有心事。
「我不接受分手的。」
「哈啊?」
「所有会失去你的理由我都不接受。」兰烁往他唇上印了轻吻,认真低语:「我爱你。很沉重……是吗?」
寧迋舒呼吸有些乱,身体也越来越暖热,他转身躺平,深呼吸,应道:「嗯,很沉重。可是我喜欢喔。只要是兰烁给的,我都想要,一点都不想分给别人。我们一样沉重啦,所以不要紧。嘿。」他说得自己心里发甜,鑽回兰烁怀里蹭了几下再次道晚安,并在十几秒后睡着。
兰烁默默佩服这傢伙入睡迅速,想起刚才的交谈而失笑,虽然没能说出心里的忧虑,可是听完寧迋舒那些话而松了口气,他是被信赖、接受的,这个人会是他唯一的归属,是不是钥匙都不重要,他只认定寧迋舒,只想在这个人的心上落地生根。
隔天吴藺和章清璇刻意不叫醒他们,让他们睡到自然醒。上月和梁盛苜习惯早起,祖孙两个一早吃了早饭就在岛上附近散步,同样早起的还有刘钧宏,跑去帮吴藺收拾住家周边环境。接着出房门的是兰烁,严格讲他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只不过捨不得把怀里的人叫醒,守了近一个上午。后来兰烁问过大家意见,表示自己想早点回去,吴藺跟章清璇都捨不得他们这么早走,临别时送了不少鱼干、封存好的烤鱼片和海鲜酱,还有不少寧迋舒一直想吃的干贝。
和来时一样,兰烁他们走得瀟洒乾脆,就在吴藺跟章清璇眼前消失身影。吴藺还望着那个方向,章清璇拍他肩说:「就这么捨不得啊?那改日换我们去作客吧。」
吴藺笑了笑,点头应好,他跟她说:「外面越来越不平静了。」
章清璇和他望向同一个方向,越过防风林看得见远处的海面,她说:「嗯,我会尽量维持住这里的平衡,只是暂时不能太频繁的出入了。」
吴藺叹息:「带那孩子去海底的时候,我在边界那里看到结界外的海域满满的鬼魂。等他们都在海中安息不知道得多久,他们应该也会后悔当初在海里倒了这么多废物,最后魂归的地方都是自己佈置好的。」
章清璇摇头:「不只海,山里也是吧。到处都是。」
吴藺大吐一口气:「唉,不晓得其他道友怎样了。希望不会被波及。」
***
兰烁他们不过离开几天,再回来时山头已经覆满白雪,雪积得还不深,大约到脚踝的高度,但也足以造成一些困扰。大家开始找工具铲雪,清出一条好走的道路来,方便两户往来来,至于农地暂时还不用去管。
天气冷,大家都窝在自己屋里不出来,兰烁跟寧迋舒在楼上仓库找出一些取暖的东西,都送到了竇鹏他们盖好的新屋去。竇鹏看了说:「这都给我们吗?你们怎么办?」
兰烁搂过寧迋舒的肩膀说:「他有我。」
竇鹏眼角抽搐,冷不防被闪了下,怪不得刚才来应门的时候王皓颖说:「铁定是那对,哥你去吧,我不想动。」原来是不想被闪呢。
寧迋舒嘿嘿笑两声,竇鹏好笑呛他说:「你得意什么啊。」
「我哪有得意,我这是害羞啦。」寧迋舒反驳,催促竇鹏帮忙搬东西说:「这个是还蛮新式的汽灯,之前在吴大哥那里看了就问兰烁有没有,就在仓库找来想给上月奶奶用。她膝腿不好,这种天气应该也不好受。还有其他是比较旧式的煤油灯,看谁缺就拿去用,等下我们再去搬煤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