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警示意味的传话通过云集和信号塔,传递到整个松散的球状星团。
世界轰然作响。
银河系第三旋臂上的太阳系,有个小小的生命星球,被当地人称为地球。在北半球,天气晴朗的春秋两季,可以在夜空中看到一个显眼的星座——牧夫座。
明亮的大角星是它最明亮的晓星,构成星空中最亮的三颗星之一。在它的方向上,是名为“牧夫座矮星系”的星系。
这里同样拥有生命。
当大角星这颗红巨星还是一颗年轻的恒星,受到邻近星系的潮汐力影响,十颗主序星的轨迹发生了改变,构成接近十字形的窄道,一颗次矮星被推了出来,与另一颗橙黄色的巨星组成了双星系统,大部分行星被吸进了恒星,或者抛了出去,唯有一颗行星非常侥幸地找到了位置,以053的轨道偏心率围绕主星旋转,遥远的天文距离形成了“温度适宜区”。从此,这个星球上诞生的生物,出生就伴有两个太阳。
一个幸运的偶发事件,和宇宙中绝大多数导致生命诞生的偶然一样。但是宏伟的宇宙往往用几百万年,几千万年,数十亿年去促成这样壮阔的生命图景。
在后来被原住民命名为“厄亥图”的星球上,生命的进程和地球类似。最大的生态系统海洋也孕育出了单细胞到多细胞生物的演变,但是双星引力的拉锯使得厄亥图几乎没有涨潮落潮,很多水生动物没有上岸。厚实的臭氧层吸收恒星对生物有破坏作用的紫外线,植物安全登陆,裸蕨类的巨大绿色茎球从海上升起,慢慢进化到能够在空气中漂浮,伴随着它们的脚步,被子植物、孢子植物纷纷在陆上安家落户,郁郁葱葱的丛林丰富了地貌,而昆虫与陆生植物一起建立了最初的生态系统,最终统治了厄亥图。
宇宙中,任何极端条件都可能有生命生存,但是智慧生物的诞生是个极为奇妙的突变因素,似乎较为温和的环境更容易产生智慧生命。
在厄亥图,一种螳螂目的昆虫变异出更为发达的大脑,而行星正面,一种沙漠节肢动物生出奇特的副脑,两个种族所需的食物和习惯的生存环境截然不同,相遇没有引发有关生死存亡的大战,虽纷争不断,却在厄亥图以两条分支的进化线发展了下来。
375万年以后,当这两种智慧生物接触到他星系文明,他们得到了“波拉因”这个通用名,在该星系的语义里是“大角虫”的意思,十分形象。而牧夫座星系也成为了至少17种外来生物,4种本星系高等智慧生物混居的多种族文明星系。
在波拉因的社会中,多多姆(沙漠节肢虫)基本处于半驯化半游离的地位,也发展出三条进化链:一种多多姆的副脑退化成采光器官,体型巨大化,被波拉因训练成用于星际工业的掘土巨型蠕虫;第二种多多姆开发出吸收土壤中微量金属的种族天赋,进化成名为“机械化塔克林”的强大形态,民风彪悍,是时常劫掠波拉因的宇宙游牧民族;最后一种就是融于波拉因社会的多多姆本族。
除了波拉因和多多姆,厄亥图母星还诞生出一种奇妙的植物生命埃格玛,就是来自海上,以孢子囊的形式飘荡于空中的大型球茎。最初以枝轴系统相互连接,没有根和叶。生出强劲的气孔后,埃格玛可以在高空得到所需的光和水蒸气,成熟期,它们会下降,长出发达的维管穿过地底连接,配对生殖。
单个的埃格玛没有智慧,但是犹如生物群落的它们集合起来,就有一个主掌所有植物根系的群体智慧,千万年来也变得十分通灵性,被波拉因尊称为「维妮主母」,意为「树之心」。
波拉因和多多姆对埃格玛的崇敬几乎是与生俱来。长久以来,当两个烈日烘烤大地,白昼在漫长的「日照期」久久不散时,埃格玛就是他们的庇护所,他们的精神依托,他们的家、水源和救命粮食,后来还成为不可或缺的帮手。埃格玛气球似的孢子囊里,可以培育各式各样的微生物,纤维作为丰富的用料,满足了日常所需。当第一个勇敢的波拉因乘坐埃格玛做飞行旅行,看到自己大陆的全貌,贴近的宇宙群星的辉煌壮丽,也掀开了科技和探索的篇章。
也许,所有种族文明的萌芽,都起源于最初的「望星者」。
文明在感动和蒙昧中萌芽,从万千信徒朝高耸于阳光下的绿色植物叩拜祈求,到语无伦次对星空的一伸手。对自然和超自然力量的敬畏,本质是对于秩序的敬畏,文明的种子在迷信和神秘之间绽放开来。
最本质的信仰之心并不愚昧,宇宙中许许多多的科学家,也有着深空向往情结。
第四个智慧种族伊玛露来自埃格玛的“生命胚种”,这些自体细胞和海洋生物结合,生成一种接近人形的两栖生物,地衣一般的绿色茎叶从头顶两侧垂下,纤细的手指有璞,体态优雅美丽,只能孤雌生殖,雄性在成熟期就会回归埃格玛。她们天生能够和树之心沟通,还有着强大的感应源,是波拉因一族的「祭司」。
当波拉因得到宇宙通用名,也领会出其中的侮辱含义,集体表决,用本族语言改名「种他」,意为「孤月眷顾者」。是的,厄亥图本星的两大智慧种族都恐惧太阳,当科技进步到迈入宇宙,就逃离了岌岌可危的双星系,改造有单独卫星的行星作为居住地,那一颗颗孤寂清冷的卫星,就是仅次于树之心的崇拜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