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夜的折腾,第二天母子二人都醒晚了。
上午都快过去,等外婆打开房间的门,端着盘子里烤好的红薯走进来时,在那张古典雕花的床上,一大一小睡得很熟,棉绒被子都快垂到床脚下了,贺青池的脸贴着枕头睡,而小家伙的脑袋枕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幕看得外婆直摇头,走过去先把贺青池轻轻唤醒,又提醒她已经几点了。
贺青池茫然地看了会人,等朦胧的意识清醒后,才觉得肚子压着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看到是小家伙的脑袋,心情逐渐有所上升。
外婆又去打开房间的窗户,给她烧了开水:“去洗洗。”
贺青池动作很轻的下床,先抱着衣服去隔壁洗漱,她依旧是旗袍加身,将乌黑的秀发挽起,纤细的手腕在阳光下更加雪白了,气质是极为令人惊艳,看得也跟着醒来的小家伙目瞪口呆。
小小年纪也有了审美观的,跟旁边给他穿衣服的太婆婆说:“我妈妈好好看。”
老人家被小孩的童言无忌逗笑,又听见他煞有其事的问:“我是妈妈生的,以后也会这样好看吗?”
这句话被贺青池听到,脸上展现出了笑容。
这世间最好的赞美,大概是抵不过自己亲生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小家伙看见贺青池笑了,又扑到她的怀里,嘴巴甜甜夸了好多赞美的话,全然没了昨晚哭鼻子要爸爸的那股讨嫌的劲儿了。
一上午,贺青池都是在孩子的赞美与告白中度过的,到了下午时分,她在室内缝制着旗袍,身姿优雅坐在椅子上,用针线刺着绣,而一旁,小家伙手心捧着自己的脸蛋,趴在贵妃榻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偶尔视线投过来,就会听见他奶声奶气的说:“小池妹妹我好喜欢你哦。”
贺青池自然不会问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这种话,只要孩子不会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有所埋怨,已经很知足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树臣的电话便如约而至。
说来小家伙也不会跟她抢手机,听到爸爸的电话,就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里找太婆婆了,就留着贺青池独自待在室内。
她坐在梳妆台前,接听时,能从干净的玻璃镜里清晰看到自己的表情。
温树臣那边有点杂音,隐约听见有人用德语在对话,应该是在什么场合下谈生意,在九点的时候就准时跟她打电话,还和当年的时间是一样的。
贺青池出声的次数不多,会跟他说话,都是说孩子今天吃了多少东西之类。
温树臣这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沉默,盼着她能多说一个字。
“你有在听?”贺青池汇报完孩子的事后,她就没有话跟这个男人说了,见电话里长时间沉默,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
温树臣低低的应了一声,语调轻缓悦耳:“我昨晚已经和儿子说好了……他到晚上不会哭闹。”
这种事还能协商的了?
贺青池要不是太过喜爱这个孩子,都要忍不住质疑小家伙是不是演的。
温树臣顿了几秒又问:“过些天,我能来乌山镇一趟吗?”
许是怕贺青池有所抗拒自己的接近,未了,又解释道:“我送点生活用品给孩子,最近温氏有些事脱不开身,以前都是送到沈复那里……我来了不进门。”
贺青池之前听孩子叫沈复小爸爸,现在又听见温树臣这样说。当年的怀疑也等到了证实,唇瓣几度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他现在的局势怎么样了。
有些事问了,就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在乎。
温树臣见她不说话,他这边也跟着安静下来。
电话里,只听见彼此低低浅浅的呼吸声。
贺青池低垂眼睫掩饰住了自己一片思绪,挂电话前,还是给了他答复:“孩子需要什么,你发短信给我。”
言外之意是拒绝了温树臣的请求,没有回旋的余地。
电话被挂断,此刻温树臣西装笔挺的站在宴会的一处安静阳台上,身后守着四个黑衣保镖,也成功阻碍住了旁人上前攀谈,以打扰到他和贺青池每天唯一一次能隔着电话接触到的机会。
他将手机收回裤袋,问了保镖要一支烟。
当年温树臣就没有烟瘾,这几年更是直接戒掉的,只是拿着烟卷用指腹反复的碾着,似乎是能解压一样,空气中散着极淡丝丝的香烟气味。
这时沈复端着一杯香槟,同样是高端西服加身走过来,一年多前开始他已经肆无忌惮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温树臣接触,也不怕旁人说他两面派,周旋在温氏的兄弟之间。
“听说你把小词送到了贺家?”
他口中的听说,说明这个消息整个温氏私底下都传遍了。
温树臣不紧不慢地将烟卷扔在垃圾桶,手指修长干净,用白色手帕擦拭干净,掀起眼皮看着他,语调很平静的通知道:“我准备给曲笔芯相亲,你要看看人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