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得知姑苏虞氏是母亲的母家之后,一直和虞家传书,然一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登门而拜。
虞家家主见到范翕时,看到这个郎君清瘦单薄的身量、望着他秀美清致的面容,只全身发抖,泪水纵横而下。虞追自将范翕丢在周王宫,回姑苏与虞氏划清界限、就此长别,一晃眼,已经十九年过去了。
范翕已经长这么大了。
而见范翕第一眼,虞家就毫不怀疑这是虞追的儿子。这个郎君身上流着他们虞氏的血脉。
可恨的周天子,囚禁虞追;可恨的卫天子,杀害虞追。
从此后范翕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虞家家主老泪涕零,抖着声音“燕君放心,你不必与虞家结盟,虞家无条件地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虞家已经休养了十九年,再难熬,也熬过去了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我们都没有条件。你是你母亲的唯一儿子,我们当年不得已和你母亲划清界限,而今却再不会丢下你了。”
范翕垂眸忍泪,目有涩意“多谢。”
然他心中如冰雪般清冷。
或许虞家是真的很怜惜他,不舍他吧。
但是虞家也确实放弃了他母亲。
这世间人,无利不起早范翕并不会完全信任虞家。
曾经他以为自己得到虞家支持,能够认祖归宗,必然心中激动。而今真的走到这一步,他也是为了利益。
他终是和他父王一般冷血了。
天下万物皆可为棋子,不必谈什么感情。只有利益才是最牢靠的。
他兄长曾贵为周王室的太子。
自小被教授王道。
然范启奉行王道,他再懂王道,登不上那个位置,就只会落到囚禁的结果。
深夜中,范翕独坐一室,自己与自己下棋。
吕归在窗外看他,只觉得这个阴沉沉的公子,把自己都逼得快不像人了。形单影只,月下独坐,可怜可叹。
吕归坐在屋檐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他懒洋洋地盘腿而坐,盯着窗下的黑衫公子
范翕已经不喜欢穿白衣了。
他自觉污秽堕落,不愿再纯白如故。
若非范翕和齐国断义,和于幸兰退亲。范翕也不必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吕归都有些同情范翕了,和范翕比起来,自己无权无势,却反而比范翕自在多了。但吕归又在犹豫,他如今到了吴国,是不是该偷流进宫去看看小公主奚妍。看她父王有没有罚她,看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比流落民间更开心然而,这时候见奚妍,似乎不太好。
吕归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时,忽听到动静。他耳力远胜常人,整个院子的些微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是以寻常卫士需要三三两两地结伴守夜,吕归往往一人就足够。
吕归听到动静,身子一掠,已如一道残影般消失在了范翕对面斜上角的屋檐上。
薄岚犹犹豫豫地敲着这扇门,是吴国世子语气古怪地告诉她,燕君如今住在这里。
但是吴世子奚礼当时看她的表情那般奇怪,薄岚也不知道他为何那般看着自己自己也算貌美啊,吴世子的目光也太失礼了。
薄岚敲了一下门,正要再敲第二下时,门从里打开了,一个英挺巍峨的郎君立在门口,向她挑了挑眉。
吕归道“前些日子好似见过你你是薄家女郎吧”
吕归看了看夜空,看了看周遭环境。没错啊,他们现在是在吴国世子安排住的府邸中。越国安城的薄家女郎,怎么出现在他们这里
薄岚紧张而羞涩地低头,她认得这个郎君,知道是燕王的侍从。薄岚便低着头小声“我、我是从家中偷跑出来,我是来投奔公子的”
吕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