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我便觉得为他劳心伤神全是徒劳的,便回了帐中,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日,我原要去给康熙请安,却听李德全说康熙一整夜都在十八阿哥帐中,而且不许别人打扰。
我失望而归,便又回到帐中补眠,没想到刚入梦乡,就被芯儿唧唧喳喳的闹了起来。
十八阿哥,薨了。
一废
打从十八阿哥薨后,已有四五天,营地里愁云惨雾,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伤心,多少人是做做样子的,但至少,不见愁容的只有太子一人。
他照例骑他的马,摆他的宴,直到被康熙厉声斥责了之后,才有所收敛。
我真不知道该说他蠢呢,还是说他叛逆不羁。康熙原本心情就很不好,偏他还撞在枪口上,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八阿哥来看过我两次。他见我死气沉沉的趴在塌上,以为我是伤心过度,便柔声细语的安慰了我好久,直到我恹恹的瞪了他一眼,他才笑了笑,回去了。
其实,我哪里是在为十八伤心啊,我是在为自己伤心。
我和十八本就没有交情,最多也只不过感伤于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早夭了,实在可惜了点,根本不至于哭得你死我活。
让我真正难过的,是历史分毫不差的向前迈进了。如今每过一天,我就越发心惊肉跳的,我知道,决定性的时候马上就要来了。我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天真了,以为知道历史的进程就有能力改变它,可现在我越来越彷徨不安,因为我知道许多事,即使我能未卜先知,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几天后,康熙终于下令拔营回京。我们一行人走走停停,可躁动却根本没有停息过。
这日,我正在帐中洗梳,忽听外边传来一阵一阵的人声。大半夜的,怎么还会这么热闹?我吩咐芯儿出去瞧瞧,她匆匆去了,不一会儿,脸色惨白的回来。
“怎么了?”我问。
“格格,格格,大事不好了!”芯儿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喘着粗气,“奴婢,奴婢听外边的人说,太子爷扒裂皇上的帏幄向内窥视,刚才已经被皇上命人锁起来了!”
“什么!”我一下站起。
终于……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顾不上整理,便朝着康熙的帐子走去。行至帐前,见一群阿哥全都跪在帐外。李德全一脸凝重的站着,见我来了,赶忙上前。
“格格,您来了呀。”
我朝他点了点头,问道,“李公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他为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万岁爷大怒,诸位阿哥们全都被挡在了帐外。老奴原想这会儿只有格格您的话万岁爷才听,正要让人找您呢,您就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听不到?”我向旁边扫了一眼,见八阿哥也正跪在人群之中,他抬头看了看我,对我使了一个小心谨慎的眼神。我点头,示意他放心,便跟着李德全到了帐边。
“启禀皇上,暄妍格格求见。”
帐内静默着,好一会,一个疲惫的声音传来,“让她进来吧。”
我掀开帐幕,缓缓走了进去。
屏风后,康熙斜倚着软榻,闭目而思。
我深吸一口气,躬身道,“暄妍给皇上请安。”
康熙微微睁开眼,对我招了招手。
我缓步走到他跟前。他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
老实说,刚走进这里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所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康熙吗?才短短几日,他好像苍老了近十岁,额上多了好几道皱纹,连头上的银丝也越来越多。
我柔声道,“皇上,您累了吧,要不要暄妍给您揉揉?”
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