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至诚本来是来请见的,但事情也不算十分急,眼看天色渐暗下值的时辰都差不多到了,他索性和萧迟结伴,叫上段至信,一起离开。
三人回宁王府去了,萧遇“病愈”重返朝堂,他们少不得碰头小议一次。
“目前,该多多谨慎,不可授人以柄。”
回到宁王府,入了外书房,裴月明也来了。但凡在宁王府议事萧迟基本都叫她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因她只安静旁听并不怎么说话,段至诚段志信索性也就不说了。
坐下后,上了茶,屏退伺候的人,三人先略略说了说最近朝中的事,还有皇帝对东宫态度,最后段至诚对目前阶段下结论。
受伤猛兽的反扑会是极激烈的,被断一臂的东宫毫无疑问正死死盯着他们,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善之策。
“确实,我们该耐心待机。”
萧迟赞同颔首,又道:“杨睢倒了,接下来我们当志在陈梁二公府,若能再卸下梁国公府,东宫必自乱。”
长信侯府,梁国公府,东宫多年的两条臂膀。尤其后者,可以说是萧遇的支撑力量的主心骨,若倒,他必心神大乱。
“我们可以伺机一点点削其势力。”
萧迟说:“当然,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如杨睢般的巨大破绽那就再好不过。”可惜这个可遇不可求。
时至今日,萧迟已由心认可段至诚当初的对东宫策略。
以前是公差私怨交杂,对付萧遇掺和上许多个人情感因素。现在个人情感因素也有,但绝大部分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汇成一股,目标明确,什么私怨反成了其次,他称东宫,而非单纯的萧遇。
裴月明听明白了,她侧头看了萧迟一眼。
萧迟垂眸,端起茶盏啜了口。
段至诚段至信颔首,这和他们先前议定的战略一致。
段至诚叮嘱:“那朱伯谦素来谨慎,切莫躁急反让他钻了空子。”
“嗯。”
萧迟想起一事,顺带提提:“今日父皇说,打算遣个人去巡巡沿河诸州,有意想叫我去。”
“那不错。”
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地方当然好,否则只靠卷宗,总会有所欠缺。
裴月明心里也赞同。
该议论的都七七八八了,最后难免提两句杨氏的死,段至信站起身活动一下腰颈,说:“短期内,陛下该不会给太子再娶妃。”
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个,皇帝该短期内不会再想给东宫重新添一个大助力的。
至于后续,看情况。
正如他们。
也是在不断根据局势调整策略。
“好了,我们回去了。”
殿门开了,王鉴桃红送茶进来,段至诚摆摆手不用,他们得回去了,老太太睡得早,他们赶回去看看。
萧迟也要去,被段至诚按住了,“夜了,这一来一回都宵禁了,明天再来就是。”
萧迟并裴月明送二人出殿门,萧迟接着往外送,裴月明站定,跟在她身后的桃红小小声问:“主子,太子妃娘娘真的薨了?”
她不可思议,惴惴,之前见还活生生的一个人。
说到这个问题,裴月明默了默,她点了点头。
由于萧迟,她知道的得比段至诚段志信还要多一点,毕竟有些皇家丑闻,哪怕是舅舅也不好外传的。
杨氏是自焚而亡的。
在杨家满门男丁抄斩,妇孺孩童被流放的次日黎明,烧毁了东宫最后面设为佛堂的一个小偏殿。由于偏僻,等火扑面房子都差不多烧透顶了,据说焦干只能勉强辨出人样。
她一下子从一个高门贵女太子妃变成一个罪臣之女,还是侵吞赈灾款的巨恶,太子妃的位置已经坐不稳了,就算不死,后续也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