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裴玄静夸赞。
“如果按天干地支算,那个格子就应该是——壬寅!可……为什么是壬寅呢?”
“小郎君会背《洛神赋》吗?”
“会啊,我可喜欢呢。”段成式朗朗地念起来,“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啊!”他倒吸一口气,“黄初三年!是……”
“正是壬寅年。”
段成式呆了呆,随即由衷地道:“炼师姐姐,你真是神了!所以,我外公是用《洛神赋》作暗号啊。”
他起劲地往裴玄静身边凑了凑:“姐姐,你怎么能一下就算出黄初三年的干支来?”
“这并不难,有些窍门以后我教你。”
“太好了!”
聊到现在,段成式面前的羊肉羹都结成肉冻了,他还一筷子没吃。裴玄静说:“凉的肉羹会吃坏肚子的,我给你再要一碗热的吧。”
“不用了,我不饿。”段成式又显得心事重重起来。
沉默片刻,段成式问:“姐姐,这个小瓶子值很多钱吧?”
“应该是……无价的吧。”
“你要拿走它吗?”
裴玄静让段成式给问住了。
原先她只希望找到有关金缕瓶的线索,却不料直接发现了金缕瓶的真身。那么,现在是该决定如何处置它了。
既然任务是皇帝下达的,裴玄静琢磨,最合适的办法还是把金缕瓶交给皇帝吧。
于是她说:“此瓶最早是太宗皇帝赐给臣下的,所以我打算,仍将它呈交给当今圣上。”
段成式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裴玄静问:“怎么了?”
段成式抬起脸,清亮的双眸上好像遮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姐姐,金缕瓶是在外公的屋子里找到的,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呢?”
“这……”裴玄静居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而且她意识到,面前的少年早有盘算。
她索性问:“那么,你想怎样呢?”
“我想要这个金缕瓶。”
意外,却又不意外。
裴玄静思忖,其实段成式也有他的道理。
从渊源来讲,金缕瓶的确属于皇家。但自从太宗皇帝将其赐给萧翼之后,又历经了多次辗转,武元衡应该算是最后一位拥有者。虽然裴玄静曾经拿到过一个金缕瓶,但那毕竟是假的。
若论起来,外孙要外公的东西,并不算过分的要求。
可是她怎么向皇帝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