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艾非儿一边敲打着盔甲最后一个部件,一边问道:“希洛之书上记载的难道都是真实的力量吗?您刚才不是说席尔洛是司谎言与欺骗的吗?”
这一次,修斯是真正无奈的苦笑,道:“因为最大的谎言,就是真实啊!”
艾菲儿这一次认真地想了一想,然后迅速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将什么有毒的想法从思想中抖出去一样,然后道:“听不懂。”
修斯笑了笑,道:“这个你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弄懂。我几百年闲着没事干。这才总会想些没用的东西。咦,艾菲儿,你在干什么?”
此时艾菲儿已经打制好了全套盔甲的散件,又拎出一大条霜银。开始敲打起来。几锤下去,一把长弓的雏形就已初现。
“我在给自己造一套合手的装备啊!不然地话。审判日到来时我拿什么去打架呢?”
“审判日?”修斯眉头紧皱,道:“如果审判日真的到来,那么这场战争是绝无希望地。有没有你都是一样。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个位面呢?艾菲儿,以你现在能力,寻找一个新的生存位面并不是全无可能的。”
艾菲儿的额头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将淡金色的长发一把挽起,在脑后束个了马尾。然后盯着修斯,淡淡地道:“没希望的事就不能做吗?您现在举行的这个仪式不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第六日 救赎 中
修斯呵呵一笑。道:“这倒也是。”
艾菲儿又埋头苦干起来。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一向开朗乐观、从不知忧郁为何物的精灵女孩儿声音中也多了一丝怅然:“反正他也走不了啊,我一个人离开又有什么意思呢?”
秘境的景色是循环不休地,这里虽然美丽,可是看得多了。心中也就会渐生疲劳。
几乎不用向窗外看,奥古斯都就知道外面必然是红得如血一样的夕阳。秘境的晚景是完美无缺的,在大陆任何地方都看不到如此纯粹、如此美丽的夕景。然而这夕景地任何变化都已装在奥古斯都的心中,他甚至于知道再过一会,天空中就会掠过一抹极鲜亮的明黄色,半天的云会伸展成薄薄的轻纱,然后在夕阳下,不停地变幻着紫、红和黄三色构成的主题。而明天早上,天空会有淡淡的云,当朝阳升起时,风会将云洗净,给秘境一个晴朗湛蓝的天空。
奥古斯都的呼吸稍为粗重了些。在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几乎疯了!这种无止境的重复,原来意是这样可怕的一种刑罚!他深深地怀念起在大陆争战的那些日子。大陆是残缺的,没有哪里的景色可以比秘境更加瑰丽。
然而大陆更是未知的。
奥古斯都可以怀着期待的心情看日落月升,看风过树摇,他无法预知下一刻的变化。对于血天使来说,每一个未知的变化都是如此令人期待。
窗外果然如记忆中那样,掠过了一抹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明黄色。可是如此美景,在奥古斯都的眼中,恰如一点火星,足以点燃他心中全部的怒火。
奥古斯都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
“奥古斯都啊,你的心在烦燥不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声音苍老、虚弱、断断续续,可是听到血天使的耳中,却有如一记惊雷!在这记惊雷面前,世间完全是寂静的,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血天使悚然而惊,忙平抑下心中汹涌的烦燥,恭恭敬敬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耐心全无,越来越难以忍受无休无止的重复。不过您放心,我会克服情感上的波动的。这具身体早已经被我征服,不会对我今后形成任何困扰。”
夕阳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柔和地洒落在教皇的身上。他几乎是半躺在高背椅中,看上去萎靡不振。此刻看上去,这位几乎执掌着整个大陆最高权柄的老人,与南方海边小镇那些在傍晚时分坐在家门口、安静地欣赏着夕阳晚景的老人们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一如这暮色,安详、平静地等待着黑夜到来。
“美丽的东西重复得再多,也依然美丽。奥古斯都,你的烦燥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心想变化了。”
在奥古斯都的灵魂最深处,缓缓地泛出了一阵寒意,那是彻骨的冰寒!他的声音依然平静,道:“尊敬的教皇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教皇挪动了一下身体,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也让他呼吸粗重,因此话也说得有些断续:“奥古斯都啊,从你转生在这个位面的那一天起。你的命运就已注定。当中的分别,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奥古斯都恭敬地道:“是的。不论是转生还是降临,我们的身上都被烙上了这个位面的痕迹。因此在审判日到来之时,我们也会被洗去烙印。还原成本原的能量,重归天界的荣耀。天使是诸神的仆人。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荣耀。”
“荣耀吗……”教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每个存在对于荣耀的理解都不同。看起来。你对荣耀的信念正在发生变化啊!”
这一次奥古斯都保持了沉默。他的指尖有一丝颤动,这对于力量卓绝的血天使来说,完全是无法想象的事。然而他心中的波涛过于凶猛,早已击碎了他一切心防,又哪里顾得上控制外在地身体?
怎么办?
奥古斯都反复地问自己,在他心中。疑问很快就变成了呐喊!
动手吗?
他又在问自己。
可是答案非常明显,能够自如使用大预言术的教皇就是主神在世间的化身。而天使的光辉都来自于诸神。一旦奥古斯都动手,那看似随时都有可能长眠的教皇或许稍稍动念,就可以剥去他身上的一切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