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敛起唇角的笑意,“逗你玩的。”
我这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
苏澜瞟了我一眼,径自脱了外袍,走向纱帘内:“退下吧。”
我抖着嗓子,应了一声,收起桌上残余不多的糕点,便抱着食盒退下了。
苏澜向来是不吃残羹冷炙的。
因此剩下的糕点便都任凭我处理了。
我趁着夜色敲了敲沐沐的房门,便见她披着衣出来,见门外是我,月光下她的两颊酒窝浅浅。
我递上手中的食盒。她却惊叫了一声,讶异地问我:“卫晞,你的手怎么了?”
我懵里懵懂地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从方才起便抖得厉害,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以致盒子里的糕点都碎了大半。
“沐沐。”我说。
我的嗓音听上去沙哑极了,冰凉的手脚泛着一阵阵无法退去的酥麻。
“陛下他方才问我……是不是昭国的奸细。”
沐沐顿时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你……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摇了摇头,又告诉她:“陛下只说那是寝仪司传出来的玩笑话,便放我走了。”
沐沐的唇毫无血色,苍白着脸色追问:“寝仪司?那里除了青娴还能有何人?”
我终于慢慢冷静下来,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她:“给,陛下做的。”
她的眼神却更加微妙了:“陛下做的?”
我点了点头。
沐沐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盒子里的碎糕点此刻弥漫着雪香。她拈起一小块尝了一口,脸上立即生出了红晕。
“这是秦国特产,梅子糕。”她说。话音都比方才柔和了不少。“你可知这雪香气息从何而来?”
我摇了摇头。
雪本是无色无味的。但若沾染了人或动物的鲜血,便会散发奇异的香气。而这梅子做成的糕点能有如此独特的芳香,便很是奇妙了。
沐沐道:“辛梅长在雪荆枝上。秦人采梅时,会先将自己的手指在荆棘上扎破,是以采出的梅子便都如这般芬芳四溢。”
我知沐沐提起这个是为了缓和气氛安慰我,便也放松下来,有些释然了。
我们两个骤然沉默下来。
片刻后,沐沐忽然开口:“明日我要被调去清明殿了。”
我一怔。
近日异国来的宫女都被重新安排了职务。只有我的位置却是安然无动,大概大宫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顶替,又怕忤逆了苏澜的意思,因此才没有调配我。
这大概都是因为上回使节遇害一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