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春不疑有他,领命就下去了。
文画扇一个人坐在软榻上,丫鬟端了新鲜的梅子和果脯上来,文画扇心思沉沉,突然想起从前安鸾殿的那些细枝末节来。
她觉得荷花一事必有问题,可她思虑了很久,那个大胆的猜测仍旧不敢被她正视。
文画扇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眯着眼睛想,闵疏不能活。不仅闵疏,他那个被锁在城西的病秧子娘也得一起死。
打发了来往贺喜的人,文画扇才长出口气,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摸着一块护身符。
怜春挑帘子出来,往下人住的地方去,如今府里主母有孕,下人又新进来了一批,后院的厢房就要挪一挪。
后院最偏的位置是个种了梨树的两进厢房,怜春望了一眼,吩咐说:“这个厢房住的谁?腾出来空着,隔几日王妃娘家要送个奶娘来,王妃的寝殿住不下,生产前就先把奶娘安置在这里。”
小丫鬟也跟着她望了一眼,说:“奴婢不知道里头住的谁,不过好像是张俭大人带回来的。”
怜春孤疑地看她一眼,才又说:“把门开开,我进去看看。”
丫鬟根本没有钥匙,只能说:“怜春姑娘,奴婢也进不去呀。”
怜春气着,骂道:“这里是王府,王妃娘娘就是府里的主子,他张俭一个奴才,养了个人在府里,还不许王妃知晓?”
正骂着,里头却突然传出来说话声,那声音断断续续,一遍又一遍重复:“……安之不必顾念着娘,娘在世上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
这声音像个老妇,过了会儿,一个男人说:“不对,太老了。”
那声音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一遍:“安之不必顾念着娘……”
男人又说:“太柔了,英气一点。”
里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怜春和小丫鬟对望一眼,二人连忙躲开了。
怜春盯着那院子沉思片刻,觉得大抵不是什么要紧事,于是说:“这间院子就算了,你把厨房后边儿的下人房空出来一间,明日再来回我。”
小丫鬟应下,提着裙子跑了。
张俭在院子里踱步,沉思片刻后才说:“陈氏说话不是这样,语调要慢一点,她从前也是书香门第里的小姐,咬文嚼字要清楚些,你再来一次。”
院子中站着个消瘦阴柔的男子,他点点头,捏着嗓子又说了一遍:“安之不必顾念着娘,娘在世上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